说实话,夏守现在有些手足无措。
他本以为自己最后面对的,会是游戏中来到最后BOSS房那样,迎接最后也最严峻的挑战,等待自己的应该是一个诡异邪恶的超自然医生,和一个饱受折磨的,理智几乎丧失的病患。
但现在,这病房虽然的确诡异,但气氛竟然相当温馨。
虽然这个半人半鸟的生物正不断对女孩的肚子动手动脚,但整个过程中女孩没有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而医疗者的动作也轻柔,流畅,甚至有些优雅。
它对病床上女孩的治疗方法,颇有部落巫医的宗教色彩。
手上虽然持有西医的外科工具,但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类似熏香的物件,空气中漂浮着一种香氛类草叶燃烧后的好闻味道,还有一只手拿着一个白骨雕成的转铃,正有节奏地摇动着。
这种时候他们应该做什么呢?
把这個怪物从病床前强行拉开?
还是不由分说地从背后砍上去?
夏守看到病床上的女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花园时,我就看到你们了,能拜托你们让伊德里苏停止对我的治疗吗?我觉得到现在,已经足够了。”
果然没错,第一眼看到对方时,夏守就有这种感觉了,他们所看到的幽灵女孩就是这孩子的意志。
夏守沉默了片刻,对苏薇雨说:“如果你受伤,没办法恢复,还是我来阻止它吧。”
苏薇雨受伤了没办法治疗,他至少还有以血止伤可以恢复再生,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还是由他来做更稳妥些。
夏守从苏薇雨手里接过手足的钥匙,恢复了行动力。
他走上前,抓住伊德里苏的手臂,试图将对方从病床旁边拽开。
正如日记中所描述的那样,伊德里苏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它的力气也很小,轻而易举就被夏守从病床前拽开。
但在它离开患者的一瞬间,有大量的信息,如海潮般涌入了夏守的大脑。
那是一系列的后果,诉说着阻碍它治疗病人,是一件多么罪恶,多么不道德的事。
一种极强烈且无法抗衡的内疚情绪,攻击了夏守,让他不由自主停下了拉扯的行为。
“该死!”
夏守放弃了拉扯,趁着自己还残留着最后的决心,一把从苏薇雨身边拿起童子切,对着伊德里苏的后背径直砍了下去!
刀锋嵌入对方身体,手感像砍进了一块巨大的橡皮泥。
伊德里苏的后背整个裂开,里面却没有任何器官,全是黑色的像泥巴一样的物质。
这些物质不受斩击的任何影响,在裂开后又慢慢聚拢。
内疚感更加强烈,夏守一刀又一刀,发了疯似的将对方砍翻在地上,将它的手脚全都砍下来,把它一刀刀剁成黑色的肉泥。
他脚下的黑影似乎受到了某种欲望的驱动,主动伸出了彩火构成的锁链将伊德里苏的四肢躯干死死捆绑,向着影子沼泽的深处拖拽下去。
但和封印刚才那几把钥匙不同的是,这次伊德里苏并没有沉入沼泽,它的挣扎突然变得剧烈起来,本来完全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身躯突然变得强悍无比。
一种似鸟非鸟的嘶吼从那鸟类头骨中传出,空气仿佛都在战栗!
而夏守脚下的黑影仿佛有了自主意志般,不断翻涌着,去粘附,去包裹这疯狂挣扎的诡异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