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烛影晃荡。
宋娇儿如葱根似的指尖轻颤,眼尾晕染着娇嫩的红色,贝齿咬着那张娇艳欲滴的唇瓣,忍不住抬头恶狠狠地咬在容洛绷紧的肩膀那块硬肉上。
“嗯……”容洛闷哼一声,喉咙不禁上下滚动,凑到她的耳边,含住她圆珠似的耳垂,齿缝细细研磨着软肉,声线沙哑地轻哄着:“娇娇,咬轻点。”
这时候的男人都是走肾不走心的。
宋娇儿默默心底翻着白眼,然后眉头蹙起。
窗外月明星稀,屋内春色旖旎。
云歇雨收后,宋娇儿懒洋洋地趴在容洛的怀里,如墨倾洒的黑发遮住胜雪的肌肤,惺忪的眼皮耷拉着。
容洛抬手撩起她凌乱的长发,那修长的玉颈上暧昧的红痕蓦地映入眼帘,他一怔,抬手流连在她绵软的脸颊上,又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她阖住的眼皮。
恍若初见时,他一睁眼便是宋娇儿挑着眉毛昂头骄慢的模样,那抹耀眼的红色便撞进视线里,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
他就撑着手,一直紧盯着陷入困倦的宋娇儿,翘起的嘴角似乎没有一刻放下过。
不知过了多久,宋娇儿的呼吸逐渐平缓,紧紧抓住被褥的手不自觉地松开,眉梢舒缓,似乎正陷入一个甜蜜的美梦中。
容洛敛住深藏柔情的眼眸,移开凝望着宋娇儿恬静睡颜的目光,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空气中。
正欲转身离开,临走时又回头弯腰在宋娇儿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灼热的吻。
他来到书房里,恐扰宋娇儿的美梦,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灯火,能模糊地写字便足够,拿起砚台上的笔,细致又认真地写着什么。
却不知在他刚离开不久,宋娇儿便掀开眼皮,望着床铺还留有余温,空荡荡的身旁,起身走向隐隐约约有阑珊灯火的书房。
书房的门是半敞开的,是容洛特意留的,防止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宋娇儿的脚步极轻,容洛又忙于埋头写着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早已踏进书房,就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容洛收笔,轻吐一口气,将那张认真书写的纸细致地叠起来,塞进案台上随手一拿的一本书页里。
收拾好一切,他抬起头正想离去,视线却刚好撞到垂着手臂站在一侧的宋娇儿,呆愣了片刻。
相顾无言,容洛起身走向她打破僵局,熟捻地握住她的微凉的掌心,若无其事地哄着她,“你怎么还不去睡?手心都这般凉了,赶紧去床上暖和。”
宋娇儿轻耸着鼻尖,没有理会容洛看似斥责实则宠溺的训话,反而抬眸直直地盯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
容洛一愣,急速运转的大脑似乎有了片刻的停滞,她怎么知道要离开?
没等他回过神来,宋娇儿立马扑向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肌肉线条流畅的腰怀,整张脸贴在那熟悉又令她安心的胸膛里。
“我本来想装作不知道直到等你离开,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宋娇儿咬着唇瓣,清澈明亮的眼底蓄积起一层水雾,“我早知道你不是家道中落的秀才,可我还是喜欢你……”
“这几日,你装病在家陪我,任我怎么胡闹都陪着,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要走了。”
容洛哑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犹豫不决,不知该放向何处的双手还是回拥起宋娇儿。
他早该知道,聪慧过人的宋娇儿能看透他的居心,自然也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并非如他所言。
况且在意识到对宋娇儿的感情后,他更是漏洞百出。他那一身贵气哪是一个见识浅薄的秀才所能拥有的,就算是假装奴仆讨好她,表面殷勤谦卑,但从骨子里却散发着不卑不屈。
罢了,他也不能一直欺骗她,早日说清也少了些牵挂。
“我明日晚上便要离开。”容洛的话就仿佛默认了宋娇儿所言。
闻言,她眨了眨眼睛,想把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憋住。
宋娇儿比任何人都明白容洛的野心,一个向往蓝天白云自由辽阔的雄鹰又怎甘束缚于如牢笼般小小的宋府。
她语气哽咽,强撑着不肯落泪,“我知道你身世不俗,不属于宋府,不属于冀州,也知道以你的性子终会离开去追寻你的目标。”
她抬手抹去眼角不慎挤出的豆大似的泪珠,心脏酸涩的厉害。对啊,这是明明知道的结局,为什么走到最后还是那般心痛。
也不怪她如此委屈,容洛先前与她腻歪的时候许下一直陪着她,照顾她的承诺,如今却要不得不离开,而这份约定却在此刻失约了。
闻言,容洛抬起宋娇儿尖尖的小脸,果然是眼眶红了大片,使劲憋着倔强地不肯落泪,但泪水还是在脸颊流下浅浅的痕迹,看起来像一枝被雨水打湿颤巍晃动的娇花,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千言万语堵塞在嘴边,容洛斟酌许久才郑重开口道:“我会回来找你的,你永远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也想许下千万个承诺让宋娇儿心安,但思来想去,与其许下不珍重的诺言,不如给她最明确的回复。
“什么时候能回来?”宋娇儿的泪水像打开阀门似的一刻全涌出来,沾湿了容洛胸前的衣服。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何时能回来,短则数月,长则三年五载,还有可能对容楠的报仇以失败而告终,从此失去性命,便真的永远无法回到冀州。
容洛如鲠在喉,只是抬手轻轻地拭去宋娇儿不断流淌的泪珠,嗓音晦涩地正要憋出一句话,措辞将这个略显残酷的事实告诉她时。
却听宋娇儿抢先开口道,语气恶狠狠道:“你若是不早点回来,我要是碰到一个比你还好看,还宠我的男人,我便一定把你忘在脑后,你再也不用回来。”
容洛哭笑不得,颇为无奈地扯着嘴角,心底却一片酸涩,只能轻声说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