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批订单今日便可完工了。”墨柳带了副极薄的手套,细细折叠着如丝般顺滑的锦缎。筆趣庫
这款床品是云可羡精心设计的,采用淡蓝色织锦缎面,床单与被罩上斜斜绣了几只素雅的百合,明黄色的花蕊微微弯曲,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仿若一碰便会掉落下来。
枕套窗幔窗纱皆是统一色调,只是调整了一定的比列。整套设计简洁中不失华丽,融合了现代时尚元素,任谁看了都会眼前一亮。
云可羡将一只雕刻着百年好合的精美黑檀木匣打开,铺了片浸过香料的深蓝绣花锦缎,示意墨柳将折叠整齐的床品放进去。
她看过四国古籍上的记载,南岳崇奉天神,认为一切皆是天意,天蓝是皇室尊贵的象征。
“小姐,这套绣品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墨柳将最后一件放进去,不舍地合上盖子。
云可羡抬眸看向她轻笑道:“等你和青峰成亲,我会设计一套更好的送你们。”
“小姐,您又取笑奴婢。”墨柳小脸一红,娇嗔道。
“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门外突然传来柳婆子抬高的声音。
墨柳面上的红霞瞬间褪去,焦急地看向云可羡,老夫人此时来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云可羡拧眉,示意她将木盒放在架子上,转身朝门外走去。
“怎么?我不能来?”蒋氏喑哑冷厉的声音传来。
“这……”柳婆子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管事吩咐过她,除了小姐,谁也不能随意进出这个院子。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这将军府里老夫人想去哪谁敢拦着,不想要你这条老命了?”张婆子冲上前,指着柳婆子厉声喝道。
房门吱扭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云可羡跨步出来冷声道:“哪里来的野狗,敢在这儿乱吠,柳婆子,掌嘴。”
柳婆子一怔,掌……张婆子的嘴?她可是老夫人屋子里的红人儿,以往在将军府下人堆里横着走的主儿。
“我看谁敢?”蒋氏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两名小厮将抬着
的椅子放下。
“还不动手。”
云可羡清凌如冰泉的眸光一扫,柳婆子霍地上前照着张婆子的脸左右开弓。
“啪啪啪。”
张婆子见云可羡出来有些慌乱,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接连挨了两巴掌,火辣辣地疼,她捂着脸瞪着柳婆子敢怒不敢言。
“你,你这个死丫头。”蒋氏哆嗦着手指,“谁让你将我儿的院子弄成这般模样的?”
这些日子她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心神不宁,老郎中诊脉说是虚火上升,让她凡事别计较,想开些。
云可羡撤了她院子里大半下人,吃食虽不差,味道却大不如前,死了个丫头便要她出一千两银子,她一忍再忍,只想着等清澜出来重新夺回中馈大权。
蒋家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原本想找云可羡来探听些情况,却听说她来了云清澜的院子。
“这里是皇上赐与我爹爹的将军府,作为当家人,我想如何改建不用知会任何人。”云可羡挑眉,冷声道。
“你,你!”
蒋氏心中一痛,懊悔得抓心挠肝,若早知如此,自己前些年掌管中馈,就该早早买处宅子,也能给清澜将来留个住处。
“小姐,您没事吧?”管事急急进来,眸子里满是关切。
“事情办得如何了?”云可羡答非所问,直直看向他。
“嗯,小姐放心,都办好了。”管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蒋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这老奴才愈发不把自己当主子看了,见了她连个招呼也不打么?
“咳咳。”蒋氏干咳了几声。
“老夫人这么快便恢复了?”管事似是才刚看到她一般满脸惊讶,“老奴这两日忙,才想着过去瞧瞧您呢。”
“哼。”蒋氏冷哼一声,“如今我老婆子没用了,哪里还敢劳烦管事您?”
管事低眉顺眼地躬身道:“老夫人说笑了。”
蒋氏还想再挖苦他几句,陈婆子跌跌撞撞从外面进来,一张老脸惨白如纸:“老夫人,不好了!蒋家,蒋家……”
“蒋家怎样?快说!”蒋氏一颗心
瞬间提起,她让陈婆子出去打听,怎么回来得这样快。
“蒋,蒋家……”陈婆子牙齿打颤,“全家,全家被抄斩了。”
“你,你说,什么?”蒋氏只觉眼前一片黑云,乌压压朝着自己头顶聚来,身子猛地晃了晃。
“蒋县令他们,他们在半个时辰前已然……”陈婆子眼前浮现出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惨景,哽咽着说不下去。
“怎,怎么会?”蒋氏大口喘着,“明儿呢?”
“一个不剩。”
陈婆子闭上双眼,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老奴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
犹如五雷轰顶,蒋氏瘫软在椅子上,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灰败,半张着的嘴缓缓流出一滩口水。
“老夫人!”陈婆子见她不答话,抬头看去,心中一阵阵慌乱。
一旁的张婆子回过神来,忙上前在耳边轻声叫着:“老夫人,老夫人。”
蒋氏毫无生气,后脖子枕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陈婆子心中愈发慌乱,从地上爬起来,伸出两指便朝着她人中掐去。
半晌,却并不见蒋氏有所反应。
“还不快抬着去找郎中。”云可羡冷声吩咐。
看老太婆这样子,许是中风了,再耽搁下去凶多吉少。
陈婆子一怔,五小姐还会担心老夫人安危么?
“还愣着作甚,快抬起来。”管事催促着两名愣怔的小厮。
小厮抬了蒋氏快步朝外走去,陈婆子和张婆子急急跟上。
一场闹剧还没开始便草草收场,柳婆子暗自松了口气,躬身退下。
“小姐,老奴挑了处幽静的院子,离京城三里的农庄。”管事从袖子里拿了张纸条递给云可羡。
“嗯。”云可羡点头,接过字条,“此事只你一人经手,切记莫要假以他人。”
“老奴定不负小姐所托。”管事重重点头,面上一片诚意。
“小姐,老奴方才在街上看到王氏了。”
“她去刑场了?”
“这老奴不知,但她似乎是疯了,蓬头垢面,见到男子便上前揪着让人还她女儿。”管事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