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夫人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甜美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姑娘竟然这般难缠。
她脸色疾变:“你——”
杏杏冷着眉眼。
她眉眼精致,属于甜美妍丽,又带着长辈都喜欢的那种福相的小姑娘。
但这会儿眉眼倏忽冷下来,却是带着冷飕飕的寒气,看着竟是贵气天成,不敢让人直视。
龚老太太本来就是过来胡搅蛮缠,想让喻家交出龚晴娘,然后再威胁喻家去衙门撤诉,把龚老三给放出来。
结果来的这小姑娘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杏杏冷声道:“龚老夫人!你们龚家的事,真当没人知道?龚家两个当叔叔的烂赌,赔进了龚家大半的身家,竟然还对长房唯一的孤女侄女下手!若非本乡君的二哥哥替我龚姐姐挡了一刀,怕是那龚老三就直接拿刀子捅死龚姐姐了!你怎么还有脸来喊是我们家掳了龚姐姐?!”
眼下喻家刚出了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在京城中知名度极高,附近百姓们经常能收到喻家分发的喜钱,再加上这种充满了刺激的伦理戏码大家都爱吃瓜,都本能的更同情弱者,闻言都啧啧啧起来,看向龚老太太的眼神也都充满了鄙夷,指指点点的。
龚老太太被龚晴娘这些年供养的,养尊处优活的就跟个老太君一样,今儿也是为了救心爱的三儿子,这才舍下老脸,过来撒泼寻事。
哪曾想,出来个小姑娘气势这么足!
还是什么劳什子乡君!
她连撒泼都不敢!
真怕这些家丁把自己捆了送去大牢!
龚老太太眼神游移,色厉内荏的喊:“总之我孙女就是在你家,快点把我孙女还回来!不然你就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
杏杏根本不怕,她小脸紧绷,甚至还往前迈了一步,那龚老太太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杏杏看着她,扬声道:“我二哥哥都快被你家龚老三砍死了!你还好意思上门说我们逼死你?我们哪里逼了?我为了不让你们砍死龚姐姐,把龚姐姐请到家中来做客,当时还有好几位夫人可以作证。这就成了我要逼死你?你一口一个我们家掳走龚姐姐,置龚姐姐的清白名声于何处?龚老夫人,你一来颠倒黑白诬告我们要逼死你,二来蛇蝎心肠要逼死龚姐姐,你好毒的心啊!”
杏杏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说下来,周围百姓,围观的邻居们都纷纷点头,极为赞同。
龚老太太被杏杏一句句叱喝问的哑口无言,正想再撒泼,杏杏只淡淡的又问了龚老太太一句话:“你是不想管龚老三了?”
龚老太太所有撒泼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
杏杏冷眼瞧着。
龚老太太最后色厉内荏的丢下一句“你等着”,在众人的嘘声中狼狈的走了,看来是回去商量怎么做了。
杏杏这才一脸从容的回了府,只是一进府门,她就朝喻永柳吐了吐舌头:“我把人吓跑了。”
喻永柳却笑着摸了摸杏杏的头:“你做的很好。”
喻永柏如果想要娶龚晴娘,龚府就是他避不开的一道坎。
最起码眼下,还没有很明朗的应对策略时,杏杏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不然,依照杏杏说,直接让官府请龚老太太去“冷静冷静”吓唬吓唬了!
喻永柳虽说眼下还在等着嘉正帝或者吏部那边授官,但这几日也不得闲,京里头各种推不开的宴,轮番来炸。
喻永柳性子不是那等清冷孤傲的,授业夫子,同窗,总有推不开的。
他又陪着杏杏去喻永柏那看了看他二哥,便又出了门。
杏杏看着喻永柳的背影,同情道:“三哥哥考上状元也挺不容易的。”
喻永柏今儿精神好了很多,脸上血色也添了些,闻言还笑了下:“爷爷已经找人通知族里了,这次三弟考上了状元,那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可比我这个当商人的厉害得多。”
喻永柏自是开玩笑的。
在一旁亲手削苹果的龚晴娘不高兴了,嗔了喻永柏一眼:“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
喻永柏立马笑得更灿烂了些:“是是是,都听龚老板的。”
话里的纵容,显而易见。
龚晴娘又横了喻永柏一眼,却也忍不住又偷偷笑了下。
杏杏“嘶”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怀疑自己。
她在这里,是不是有点……碍事啊?
那,龚老太太来闹事的事,该不该告诉龚姐姐呢?
杏杏苦恼了下,但又觉得龚府这事反正早晚都要面对,再加上她二哥哥被龚老三砍了一刀,跟龚姐姐同样是龚府受害者,还是说吧。
杏杏斟酌了下,先问龚晴娘:“……龚姐姐,你三叔还在牢里关着,你怎么看?”
提到龚老三,龚晴娘语气就带上了几分怒意:“……最好他在牢里坐牢坐到死!”
杏杏挠了挠脸:“……其实,龚姐姐,方才你祖母来府门口闹事了,说我们掳了你,让我们把你交出去。”
龚晴娘脸色有些发白,倏地站了起来:“……我祖母她……”
她虽然知道,祖母肯定偏心二叔三叔他们,但她是万万没想到,祖母竟然是半点不管她的死活!
人家喻家人,为着她的名声,先前还特特请了旁的几位夫人,又当着旁的夫人的面,由杏杏出面,请龚晴娘在喻家小住几日,算是光明正大过了明路。
结果她的亲祖母!
为了能逼迫喻家,逼迫她,竟然跑来喻家门前大闹,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在旁人家过夜,生怕她过得轻松是不是?
龚晴娘心里酸涩极了!
虽说她早就对二叔三叔的绝情狠毒伤透了心,但祖母……那是她的亲祖母,她嘴上不说,心底还是有最后那么一丝丝期盼的。
可她早就该想到了!
能纵容二叔三叔这种人一步步走向烂赌深渊的人,又怎会在乎她?
龚晴娘紧紧抿着唇。
喻永柏也急了,想起身安慰龚晴娘,只是却一下扯到了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龚晴娘一下子被夺去了注意力,顾不上自己心里的酸涩,赶忙去压住喻永柏:“你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