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富,先修路。
口号是响当当的,只是这样的口号已经对冷水人不起多大的作用了,就象一个小孩,大人每天都给他说,会给他糖吃,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得到糖吃过。
上级从来都是这样号召的,但是你们从来都没有给过任何的资金,让我们用什么来修,那路基上的石头,用再好听和话也不会使它们搬家的,只有通过人的双手那条路才能把冷水连贯起来。
空话谁都可以说,好话更耐听,白话劳神,空炮只是浪费炸药。再用哄小孩的办法来对待我冷水,就更是等于零了。如果我们也有能力来办这样的大事了,我冷水不是早就四通八达了,还用得着你上级这样成天宣传吗。
曹书记本来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的气,他对冷水现有的路的确不满意,冷水公社不是没有公路,只因为那条公路从白龙镇延伸到冷水的新街,就那么一条机耕道,虽然也通到了公社驻地,却仅是全社里程的一半,而且每年就是维修这条便道,公社也不知费了多少脑子,可还是吃力不讨好。
每当叫到他们出钱来维护这条公路时,冷水河上游的人说,我们这是给下游那些孙子们造福。下游的那几个大队也是振振有词,你上游那些人就不从这条路上过了,修桥补路,攒阴功结暗德,做好事都要出功德,你们还从这上面通过了,出钱就是天经地义的。
公社一直都作为他们两边平衡的一个支撑点,虽然通过做工作,搞许诺也总算把公社维修费收集起来了,每年从各户人口中提留这条路的维修基金,都得象给他们讨奶一样困难,但他们还没强硬到不交的地步。
别以为冷水人就没有公共道德心,他们并不是不热心于公共事业,公社早就看出了,这条公路对于冷水下游的人来说,他们交维修费理所当然,而上游的人则交得有些牵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冷水河上下游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来证明他们是对的,上游人之所以这样拒绝,就因为他们认为这条路不是为他们而修的。下游的人则认为那条路没有起到大的作用,还要出资来维修它,除了冷水的顺公路的那几个大队能享受到这到路给带来的好处之外,其它大队的人就以他们没有享受还得交费就是不公平为由,他们先虽然也反对,但还是把维修费给交了,今年他们就长了反角,说我们既然没有收到实惠,我们就是不想出这笔维修金了。
谁不想让自己的脚下有一条大道,象龙头那样的大队,他们离外面就是隔得太远了,有人说把龙头还是青色的柑子摘下来,运到外面青柑子也变成红色的了,这话是夸张了点,却也可以看出,他们那里离外面的繁华世界是隔得太远了。他们很多时候,只要不是有太重要的事,一般都只会就在自己的那份责任田地里活动,反正到外面去既花钱,又难走那些山路,还不如去一次就把该买的东西多买一点,免得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那走路上。
他们那里的优势从来都是在变成劣势了才让外人所接受,单就这交通不便就给他们带来很大的苦恼,他们也向公社领导们恳求多次了,要他们向上级伸手,让上面拨款下来,把这条路修好,可是每次都不能成行,夏天来冷水后,他同样看到了这样的问题,一个钱字就让冷水人下矮桩,说使冷水人说不起硬话,那钱字常让冷水人思想短路。
其它不通公路的大队,他们同样存在着这样的问题,关键就是他们那里所产出的物资不可能第一时间运到外面去,他们对光明和团结两个大队羡慕得要死,说他们之所以能走在自己的前列,还不是他们占了天时地利,其实我们也能做到这一步的,就是这路把我们给挡下了。
按惯例今年这个时候又该到收交明年的那条公路的维修费了,前几年操作起来就十分费力了,还不知今年顺不顺手,公社的收费组人员在心里叫苦,他们不知这次还能否如愿意收到这笔钱,每年所提留的公路维修费其实并不多,每年都是开支完了的,要是今年的收不起来,那些维修人员明年就只有不再干了,本来那条路就烂,若是再没人管,到了明年运公粮的车辆到来,用不了几天,那条便道也很可能就废了。
去年就有人提出过,说他们并没有沾到这条路的光,本着谁受益谁出钱的原则,我们这些不通公路的大队,今后就不再交那个公路维修金了,他们还说不是说大话威胁人,如明年还交那个冤枉费,他们就不是人。当时收费人员也向曹书记汇报过此事,曹书记叫他们不用管那么多,还对他们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到了今年这个时候,收费人员真的遇到难题了,他们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后山的大队书记蒋才高,蒋才高正在极积地谋取后山那个企业的领导人职位,他就想用不交费的办法一类让后山人看到,我蒋才高才是把所有的能力都使在后山人的身上了,带着这样的目的,蒋才高就直接明确地对收费员说,他不会让后山人再交那笔不该他们出的钱了,
有人向曹书记发牢骚,更有人说团结大队的任才本就不是什么人才,他只是巧妙地利用了公社给他们提供的条件,在新街能办起那个转运站,他就是在剥夺我们的胜利果实,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大队给他提供便宜的物资,他团结还能走到公社的第一位去,任才牛,就是让我们给他垫了背。
那条通向外面的公路,虽然是简易了点,可比起我们还在用人工肩挑脚走的原始操用来说,他们也是过的社会了,我们就是不想为他们再添砖加瓦了,不要认为他们就能,其实我们才是最大的怨大头呢,后山的蒋才高叫得最响,他仗着自己的特殊关系,就是不把任才和胡金两位大队支书放在眼里,实际上任才胡金并没与他蒋才高叫板。
“从明年开始,我后山决不再向公社缴一分钱的公路维修金了,要是我大队出了一分钱,我就不是娘养的,他们团结和光明两大队得好处,我们就是到外面去,也不一定就走那条公路了。”蒋才高对收费人员讲起了横话。
对公社来提取明年的公路维修金,蒋才高放了大话,他故意说给后山人听,他们后山吃了亏,他们后山到现在连一个起码的企业也没有,从来就是搞那套农业生产,他们除了交公粮之外,基本上就很少到那条公路上去走,所以我蒋才高不想交费,他就想让后山人看到,我蒋才高认理不顾己。
曹书记对蒋才高的歪理认为他不对,可是他也觉得今年还是如同人前那样,团结和光明得到好处,而其它大队的确在交修维修费时,他们出钱没得利从道理上讲是有些不合理,可是若是你蒋才高一带头,那公社还如何来体现其集体领导,他就想对蒋才高说不,当蒋才高把他的野心给曹书记一表,曹书记就只在表面上批评了蒋才高几句。
卢华没有弄明白蒋才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以他一个公社管委主任的所处的地位,他认为蒋才高太狭隘了,他就说蒋才高没有整体观念,“要是有一天你后山也也办起了企业,你不是要分一份给其它大队,我们冷水就要从全盘来考虑,你若是带头不交这个费,那你后山今后就不求人了。”
“我们后山本就被遗忘了的角落,你们公社能想起我们那里来,再说我们那里又有从没享受到那条路给我们带来个任何好处,我们凭什么要为团结和光明两大队去垫背,我就是不想交这样的钱了,卢主任你也看到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我早就说不通下面那些人了,他们想不通,你就他们就没有理由来为自己证明,他们说得无理。”
后山邓一也要办企业,蒋才高对此只字不提,他怕卢华看出他的野心,也怕卢华问他现在后山这个企业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了,现在他是在与宋健暗斗,他们之间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卢华现在对后山持啥样的态度,蒋才高不处而知,他要让后山人把他抬起来,又让外人看到他所做的并不是他人为的,而是后山人的自觉行为。
蒋才高的话让卢华无法应对,他说得有理,可是这不冷水公社却是一个整体,你要是这样做了,还把全盘计划给打乱了,今后还如何来开展工作,而蒋才高所讲的又是实情,他不想让下面的人交,他们当然更是拥护他的,卢华说服不了蒋才高,他也知道蒋才高和曹书记的关系,本来他蒋才高该对冷水当家人谈这些的,还是把矛盾上交,由他曹书记来处理这件事好了。
蒋才高可是不管不顾了,曹书记听了他的所谓理由,他感到为难,虽然你蒋才高这样做是让后山人看到你在为他们作想,可是对我整个冷水却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
曹书记把蒋才高叫到公社,当着卢华等人的面,他教训起蒋才高来:“你是咋的了,上交公路维修费,你老家后山也摊不了几个,你却偏要这时跳出来,你这样做,那上半个公社的大队干部也和你一样,我冷水又该如何来收集明年的公路维修费。”
果不其然,有了蒋才高这么一横,象龙头,还有红山等大队的干部也如出一辙,他们的理由充分着呢,我们就是只想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哭就行了,管得了那么多,他们团结和光明就是那条路受益者,这个钱就该他们来出,我们也和后山一样,就是在为他们生财,我们背时,我们再也不会傻到看别人戴红花,我们披白纱了。
路走到这里算是走到了尽头了,曹书记不想让他的部下们因为此事而耽务了公社的百年大计,他在想着一个既让大家可接受,又能保持平衡的法子,可是想了多久,总是不得要领,这路呀,真的是条拦路虎了。
从前他们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想法,那时公社就给他们许愿,说过不了多儿就会让他们那里也通上公路了,开始他们还相信,可是这一说就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修路无望,你对别人许愿久久不能实现,还是让他们来交那公路维修费,从情理上也是说不过去的。
哄小孩还好办,而他们都是有思维能力的人,你可以做到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当然就不可能了,人嘛都爱讲实惠,你总是空讲这个好,那个好,就是落不到实处,久了他们不信任,说来还是我公社领导的错。
蒋才高第一个跳出来,他是有代表性的,他本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除了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目的之外,他也是无可奈何,连他受不了,他顶的压力太大了,不然他不会给人出难题的,他都这样做了,可想这条路对他们来说,你不承头给他们修起来,今后想开展你的工作,麻烦事还会少吗。
但是我公社就这么一个行政机关,上级不给我拨款,我又能做到哪里去,就是那修桥的钱,也不是县上从正规渠道给弄来的,还是人家那个好心的私人老板发善心才让那座桥出现的,这修路却没那么简单,上级就让我们想办法。
只要你们能出钱来修路,我们可以出更大的力,仅由公社来牵头,其影响力还远远不够,得有人出来输血,那样病人才好得快,你不把款拔下来,光让我们动嘴皮子,答案当然谁都清楚。
蒋才高在耍赖,他说他做不通下面人的工作,这是实情,可是我又如何生出这样一大笔钱来呢,我们人都是马克思的信徒,我们不是神仙,没有法子了,还是由大家来想办法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