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大队的支书蒋才高对夏天早就心存不满了,在冷水公社,后山本来就不值得一提,因为不通公路,那里相对比冷水的其它地方要闭塞。
作为一个领导人,蒋才高也想让后山人象团结,金河那样富起来,可是他却没有找到好的生财路子。
宋健就说他蒋才高没有把心思放在如何让后山人致富的路上,他和蒋才高有过几次交锋,最后虽然自己是败下阵来了,他却认为蒋才高是在强词夺理,他根本就没有能力来领导我们后山,他的那些论调全是瓦漏格子稀,人穷怪屋基。
宋健是这样评价蒋才高的。
看到和自己一河之隔的红山人把种银耳当成了摇钱的机器,后山人也向蒋才高得出了在后山如何搞出一点明堂来,蒋才高听从了他们的要求,他到公社来找表哥想想办法,表哥却臭骂了他一顿,你怎么一点风向都看不出,他夏天在红山弄的那些是我们公社批准了的吗?
表哥告诉他,不要乱想汤圆吃,红山是红山的事,你后山没有青杠树,不可能从土地里把银耳长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听从公社的安排才是正路。蒋才高明白了,他也不再去找夏天了,听表哥的没有错。
在冷水蒋才高可是真的才能很高的,才高才高才能很高。他凭着一张利嘴,仗着是曹书记的表弟,他在后山就是比曹书记在冷水的地位还要牢靠。后山人对他也不敢有所不恭敬,因为有曹书记这个靠山。
他也在大队书记的位子上干了几十年了,夏天来冷水后,刚开始他还没多少印象,后来却发现,这个夏天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搞杂交水稻,他认为他也和过去那些人一样,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可是他一炮就打响了,还获得了很好的口碑;后来的电站和修桥就更让他不可理喻了。
夏天还在下乡时说,那些老同志就是要该退下来,不要老是把坑占着,听到这些他就想不通了,你在射影谁,我们现在都开始老了,你这一杆子不知扫死了多少人。
你一个小屁股蛋子,才来冷水几天,连路你都还没有踩熟,就想飞上天了,冷水就是表哥的天下,你放这样的臭屁,也不想想你算得了什么,是红薯你又算那一条。
对后山人在背后骂自己无能时,蒋才高就常常把矛头对准了夏天,就是因为你夏天把红山搞上去了,才使我后山和红山相比就象叫花子和富翁一样泾渭分明,你夏天从没有想到过我后山,其实也就是看不起我蒋才高本人嘛。
在冷水,我表哥是一方人物,在后山我蒋才高不也是一个人物吗,当初我想来找你,却让表哥给挡回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悔,要是我也同红山老郭他们一样,说不定在我背后就没有那么多的埋怨了。
在公社里,那夏天小子和表哥合不到一块,我不能去拆表哥的台,他和夏天面和心不和,就说明他夏天对表哥不尊重,他不尊重对自己关照的人,那我去相好他不是对表哥的忠心表里不一了。
现在自己在后山就是如土皇帝一样,也有自己的心想事成,虽然有人在骂我,但是他们又能把我怎样,还不是不痒不痛地骂一顿就过去了,我还是我,没有天字倒着写的道理。
在那个夏天来冷水之后,表哥的话有时就不好使了,在后山的这些人,他们动口就是人家夏天又把红山如何了,人家夏天又把冷水河上的桥修起来了,他夏天真是上天派到冷水来播种幸福的天使吗。
要是事实真的如人们所说,他夏天为什么又没有想到我后山这一块,难道后山就不是冷水的地盘,当然我蒋才高不看好你夏天,但我并没有说出口,你总不至于和我表哥有隔阂就把我后山也排在你的脑海之外嘛。
蒋才高其实也很想让夏天到后山指点一下,若是能和红山一样,大家都有大把的票子握在手里,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可是他却不想也不敢行动,因为表哥有交待,他不能因为后山人的呼声而把表哥给得罪了。
后山在自己的手上没能有天翻地复的变化,蒋才高感到很自责,可是自己不能怪别人,我后山因为没有他们的先足条件,当然不能和他们相比,蒋才高就这样安慰自己。
作为一个大队的党支书记,蒋才高也很明白,象他这样既没年龄优势又是文化不高的人,仅凭自己的名字叫才高并不会让后山有出头之日的,他也想把后山变成象红山一样,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从夏天来冷水开始,蒋才高就在关注着他,当他把那个丰收三号让冷水种上后,后山人在获得收成时也叨念着夏天的名字,蒋才高也想破破例,去找那个夏天,让他来给后山把把脉,或许后山就有了一条适合自己所走的路,但这种想法在脑子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是大队的主任他们一帮人都好办,大凡自己说了的,他们都只有接受的一份,可是那个团支书宋健却老是嚷嚷,说自己没把后山搞好,他虽然算不上对自己构成多大的威胁,可是那些年青人却很爱听他的,不能不让蒋才高深思。
就是自己的老婆也常在自己的面前絮絮叨叨,说人家红山人要买什么都可以拿得出钱来,自己就眼巴巴地看着手中几个不多的小钱,真是丢脸到了尽头,就她这种鼠目寸光,哪配做我蒋才高的老婆。
但是她都跟我睡了几十年了,不是可能把她休掉的,有她在也好,在别人对自己不利时,她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不过得让她改改这种太没水平的想法,我蒋才高可不是用金钱就衡量其价值的。
难道我蒋才高不想让你们都富起来,就是我也不相信,可是得有机会呀,人家红山也好,金河也好,他们占有天时地利,我们一样都没有,总不能让我们去啃后山那座山上的白石头嘛。
大队的领导们对自己有异议,那是无可厚非的,在我们内部当然只要求同存异就行了,就你宋健也跟着他们去闹,这才是没有道理的事,你不是大队一级的领导,那个团支书就是个群众组织,根本就不是什么官,难道你宋健连这点都忘了。
你宋健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在你所养的那些兔子中不是病死就是让老鼠给咬死,你总不能把那些事也算到我蒋才高的头上吧,还说我没有科学头脑,你的科学脑子却没有得到收获呢……
还有后山那些老头子们,你们就是这里的老天牌了,你们今天对我失望,昨天又说我无能,可是我却任凭你们风浪起,还不是在我大队书记的位子上稳坐着。
在我后山就是地瘦人穷,要怪就怪这里的地势没有长好,人家阴阳都说后山就是没有靠背,所靠的就是一座大山,根本就不能给山下的人带来好运的,不能说我蒋才高无能,让他夏天来这里也只有望着后山上的那一座白色大山发愁,我看他还把那些石头也变成钱了不成。
蒋才高在后山主政已有多年的历史了,在公社也有微词,对后山老是这样穷下去,一直都是冷水公社领导的心病,卢华就曾主张把蒋才高换了,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曹书记时,他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我也是这样看的,蒋才高在后山那么多年了,却没有什么起色,说来我这个当冷水的一把手也有问题,如果让你卢华来主政冷水,那后山也会在你的治理下变得紧紧有条了,我知道在后山人们对蒋才高是有一些看法,但那不是主流。”
曹书记把卢华呛得没有回话的余地,他还不想让卢华就这样过关:“后山是得该好好地治理一下了,用人不避嫌,我就是这样做的,他蒋才高在人们看来是我的亲戚,其实就是你们说的,我可从没这样去看待。要说你卢华和他有亲戚关第却是一点不假,你家可比我和他还亲呢,因为他蒋才高的老母亲的后家人就姓卢嘛,”
说到这里,曹书记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了头,“我不是认为蒋才高是我表弟才这样看待他,我家对任何人都一样,他来认亲我总不能把他拒之门外罢,实话给你讲,我从没有把他当作亲戚看待,只把他当作一个大队的领导,和你的看法一样,他就是一个大队支书,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要是你认为他不行了,就在公社领导班子里提出来,大家都认为该换他了,只要后山的党员也是这样的想法,我们就讨论他蒋才高是否该下课。”
就曹书记这样的话语,卢华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说的这些话不是明的给自己难堪,本来卢华是来找曹书记商量后山问题的,却没想到曹书记就是这样的态度,他无语了,不想把曹书记得罪,也让自己的想法不再流露出半点来。
后山成了公社除曹书记之外其它人头痛的事,他们都不想去碰个软钉子,蒋才高也一直在后山做他的好梦。他也知道表哥可是他的大恩人,没有他自己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呆下去,
就是想去找夏天来后山帮着自己策划一下如何改变现状的想法也不现实了,若是你去找他夏天了,你还是表哥战线上的人,蒋才高不想让自己对不起表哥,他把一切不正确的想法都埋到了心底里。
今年就要过去了,蒋才高对着空旷的天空想自己的政绩。到如今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呢,他思来想去却长不出一点新的东西来,管它呢,到了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我蒋才高在后山可是尽力了的。
我们后山就是这个样子,上天不给我们发财的机会,我不能去偷人家红山的银耳。也不可能把金河的电站搬到我们后山来,蒋才高在怨天尤人。
他没有别的能力,可是对如何把后山现有的资源让自己享用,他却是很在行的,那个吴飞琼不是让自己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蒋才高心里就有一种自豪和满足,表哥使自己在如今的位子上,其它的没有,对自己的满足却是让自己做到了,后山就是我的天下,你后山的女人天生就是让我来管理的,蒋才高对自己这一生能有如此艳福当然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