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鸿才又不想就这样给夏天找到机会,不然我这个老夫子,也不是一个庸碌之人了吗,他转着一双眼睛,又侃开了。
在我们的母亲河长江上,范仲庵就把个岳阳楼写得千古永存。他说的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对当代那些官场上的人的写照,可是不知也有多少人做到了;还有那个唐朝最伟大的诗人李白就说,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说的是长江上有名的第二楼。可是有人说长江上还有第三楼也是有很大的名气,不知是指哪一座楼呢?
夏天明知他在考自己,他待余鸿才那得意的笑从脸上抹去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哦,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了。是呀,唐朝有个叫王勃的诗人,他的才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是少年得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作了一首也叫赋或叫序的,那就是滕王阁赋,在序中他说:落霞与孤鹜齐飞,天水共长秋一色可是名燥一时,甚至到了今天还让我们继续去为他喝彩。余老师,你说的就是这个滕王阁吗?
就是,就是。余鸿才连声说道。长江上面三大名楼,有好多人只知岳阳楼,黄鹤楼,就没有人明白那个滕王阁的,夏天呀,你是后生可畏呀,他对夏天直呼其名,他从心底里把夏天当作是他的知心朋友了。
夏天对余鸿才那略带卖弄的神态似有不满,但他还是耐心地听了下来,他明白象他这样的人,就是要找一个听众,他既然猜测到了他的心思,就开始有意来迎合他,给他虚荣心以及大的满足。
余鸿才心里也极不平衡,他想我读了大半辈子的书了,虽然你夏天是大学生,可是你是学理科的,怎能和我这个专科学文的相比,而且你若是把我比下去了,那我还有何脸面在冷水这个地方混。
于是他就开始搜肠刮肚地寻找那些生僻的来对付夏天,刚才那几个问题也许是他正好碰上所了解的,我且再试他一下,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不然就这样让他占得先机,我这半辈子的书就白读了。
说是从前有个老财主,他就是嫌贫爱富,要说在今天,我们的上级也不是提倡我们走致富的路吗,不过这是两个意思,不能混淆的,余鸿才一再声明。夏天乐了,我说余老师,这不是文革时期了,不打棍子,不扣帽子,再说我是那种人吗。余鸿才这才安下心来。
我们接着说,那个财主家里有三个千金,其中大女二女都找了一个好的人家,就是那三女儿找的女婿是个书呆子。他本来也是有一个不错的家庭的,但他一心只读圣贤书,父母又死得早,他虽说也是独撑门面。可是没几年,他就把家底给败得差不多了,他老丈人对他这种死读书的做法很是不满,常骂他是读死书,是一个花岗岩脑壳,死不开化。
那三女婿对老丈人的责骂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他照常我行我素。老丈人最后也拿他没办法,日子就这样过去,在他老丈人满七十大寿的时候,古时候的人过生都讲个来一喜对,他那三女婿给他老丈人的对联是,太尊公,尊公在上,上到九千里云霄,你坐在屋顶祝寿,那下联是什么呢?
夏天隐隐记得,但他一时又是想不起来,他对余鸿才摆了摆头,说道:“我对不上了,还请余老师给分解。”余鸿才心中一喜,他知道这些对子不是任何人也能对得上的,他反问夏天,“你是真的对不上吗,还是故意给我台阶下。”夏天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脸都发红了,余鸿才明白了他不是故意的了,他哈哈大笑,没啥嘛!来,我余老师对给你听。
太尊公,尊公在上,上到九千里云霄,你坐在屋顶祝寿。
愚晚生,晚生在下,下到十八层地狱,我站在井底淘沙。
夏天对他赞许地点点头,余鸿才得意之极,他恨不得在夏天面前把那几十年的老底一并翻出来,好让夏天对他一个认可。
我们不说这些无聊的东西了,说一点有趣的罢,余鸿才岔开了话题,来,我们就说那个苏东坡扒灰的故事罢,余鸿才又说开了,他不管夏天是否也有兴趣,独自就讲开来。
苏东坡是一代大文豪,众人皆知,可是他那个儿子就不成器了,成天就是游手好闲的,可是他那个媳妇儿却是一个才女。有一天早上,他的儿子早早就离家了,那是一个烈日当空的天气里,苏东坡老先生起来后,读了半天的诗书,他读得累了,就想吃早饭了,可是那媳妇儿还在贪睡,他唤她给他煮饭,喊了几声也是无人应答,老先生就来到媳妇的卧室门外。他推开门,见媳妇儿还在睡觉,他看到媳妇儿只盖着一张绿色的薄被单,睡得正香。就不忍心把她叫醒,他在桌子前座下,随手在那桌上写下,当然那桌上有灰,他是用手在那灰上写的。
绿色丛中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
他还在想下文,媳妇儿醒了,见公公坐在那里沉思,她悄悄地来到公公面前,这东坡也是想入神了,有人来了也不知道,媳妇儿见公公在桌子上写的诗,她也一时性起,随手在上面续到:
假若公公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
当她写好后东坡惊得大吼一声,对得好。媳妇儿羞得满面通红,东坡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也一张老脸红得发紫,幸好他是大胡子,就是那种美冉公嘛,才没有露出破绽。
东坡急忙要把那几句诗擦拭掉,他媳妇却不准,还说公公是当代文豪,写什么也是宝,这样就让它留了下来,如今人们常说的扒灰就是从那里来的。余鸿才讲到这里,他心里也在想,我余鸿才也是一个不错的文人,咋就没有东坡老爷子的艳福呢,他哑然失笑,夏天还没闹明白他是在笑什么,也随他笑了起来。
夏天让他把话说完,就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他随口念道。
追科学,
西方世界鞭先着。
鞭先着,宏观在宇,
微观在握。
神州九亿争飞跃,
卫星电逝吴刚愕。
吴刚愕,九天月揽,
五洋鳖捉。
他问余鸿才,这是谁写的,余鸿才摇了摇头,真诚地说,我不知道。夏天并不想蹊落他,说道:这是叶剑英元帅在贺结束文革后的第一次科学大会召开时即兴赋的一首词,我就是用它为我励志,一直把它作为动力,鼓舞我向前发展的。
我常想人家西方世界为什么那么先进,就是因为他们懂得用科学来统治生产世界,我们的*同志就高瞻远瞩地看到了这一步,他老人家率先得出了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这一英明论断,现在我们所缺的除了向上的精神外就是要用科学技术来武装头脑了,你说是吗,余老师。余鸿才头点得象鸡啄米一般。他对夏天更不敢小瞧了。
余鸿才聊得兴起,他拿出一支笛子,就给夏天吹起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来,他吹着还觉得不过瘾,又递一支笛子给夏天,夏天还好,对这种乐器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也不客气,接过之后试了一下声,就和他合凑起来,一曲完了,再来一曲,直到他累得连气都提不上来才停下。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我余鸿才虽然没有宏才大略,但刚才那几个问题也是极易了,再来几个难的都让他答到了,才说明他是有真才实学,想到这里他大脑皮层里的智彗又在作怪,可我也知道,现在我们冷水最缺的是什么,今年有你搞来的丰收三号,它们不但长势良好,现在已开始往下埋头了,那天我从外面回来,把一穗稻子数了数,比去年的要多近三分之一,看来今年农民不会饿肚子了,往年说是大丰收,还不是一串数字,至于饿不饿肚子,只有天知道。
既然吃饭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要找钱呀,可这钱从何来。
我们这里有很好的自然优势,那些山林竹木,那些茶叶和药材,就是没有尽快地销出去,若是抢在第一时间弄出去,或许情形就大不一样了。我们落后呀,原因是什么呢?拦在面前的就是路不通的问题,你想过吗,如果这里通了公路,有许多好东西就会在它成熟的第一时间运到外地去交易,等到我们把东西弄出去时,别人早就不知倒了多少回了,我们只能捧着优势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大把赚钱的份。
公路不通就是信息不灵,上面一再强调,要得富,先修路,但我们的路何时才能修起来呢。余鸿才一副悲天怜人的样子,夏天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是呀,起码的条件都没有,谈发展又从何说起,夏天在沉思,他来冷水就是要让科技来武装人们的头脑。这修路的问题,他原以为和他没关系,细想起来不是没关系,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夏天动起了修一条公路的心思,他从脑子里调出所有的信息,也没有一个能帮助他的,他显得十分的无奈。公社的各位大神似又没有多大的能力,他又不想从此罢休。不,我要去努力,那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用百分之千的心来对待。
人家余鸿才本是一个局外人,但他都能为此事而想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一个受了那么多冤屈的人尚且能如此,何况我来这里还有扶贫的目的。记得当初王县长对他讲话也特别提到,你到那里条件是艰苦的,挑战是永远的,机会更是无限的。你不能因为没有现存的路就把追求放弃了,你要去创造机会,不能死等它来关照你,要充分运用你的这个。王县长指着自己的头,夏天明白得点头称是。
如今夏天面前的路就有两条,一是随波逐流和大家一样,那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着平凡而又现实的生活。另一条是充分调动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勇于实践。把所学的知识奉献给他所钟爱的事业。对于前者,他实在不敢苟同,而后者却又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
他认了,就走这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