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林姓贵客,不过是徐明罢了。
刚刚逛夜市的时候,徐明看到小贩正在卖的银制兔子面具,觉得还挺好玩儿的,就买了一副——没想到戴上一看自己简直酷毙了。他瞬间创作欲大爆发,结合自己看过的各种小说漫画电视剧,从零开始创造了一个林侠客。
从外貌描写到心理描写,从人物性格到习惯手癖,他在脑子里狠狠为高深莫测的林侠客脑了洋洋洒洒两千字人设,但又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写小说,于是不情不愿地缩减成了一句话——一个从外地来这里游历的神秘白衣剑客。
当然,为了弥补他在徐家天天为了扮演原身不得不整天冷着脸的遗憾,他决定趁这个机会多笑笑。
“免贵,姓林。”
看着黑衣招待被自己狠狠唬住,徐明觉得自己上辈子真应该去当演员,可惜自己这天赋真是浪费了。
黑衣招待礼貌笑笑,眼神示意红衣招待们退下,微微鞠躬,“原来是林公子,请您和我来。”
赌客走进赌场,不能立刻看见赌桌,这是赌场的规矩之一。
徐明一边迈步跟上黑衣招待,饶有兴致地透过空隙打量着屏风里面的赌徒们。
一楼似乎是比较大众化的赌场,看衣着,有大家族的仆人,有小有成就的商人,有别着佩剑的侠客……他们中有不少人也戴着面具,面具下是一双双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把钱换成筹码后,这些颜色各异的小木块就仿佛不再是真金白银,而是随手下注的道具,他们紧盯着旋转着的骰子,把筹码堆出,直到输光才想起这些小木块的真实重量。
沸腾的气氛让徐明有些不适,他知道这是赌场常用的手段。赌场不需要理智,不需要单独空间,赌场需要的是喧嚣,是热闹,是被带动下赌徒们冲动的下注。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赌场从来不是宽阔舒适的,目不暇接的牌桌与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样才能让每一个进来的人头脑发热。如果一家赌场一进来就安静宽敞,只有几个人在理智冷静地下注,那么这家赌场连给人走上赌桌的欲望都没有。
徐明讨厌失去理智的感觉,这样会让他感觉事情失去把控。所幸他的自制力很好,虽然心中不适,但面上还是带着处变不惊的微笑,一双眼依旧好奇地打量着。
黑衣招待也在观察徐明的神色,进了赌场,面前这位却依然平静如初,这让黑衣招待对徐明的又高看了几分,但却也影响了他对徐明的态度——赌场不需要冷静的战术家,赌场需要的是疯狂的、自负的、容易被带动的赌徒,而面前这位林公子看起来并不是会疯狂地一掷千金的类型……看来这位林公子并非赌场的受众,黑衣招待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这也不意味着这位林公子可以随意招待,黑衣招待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下先把这位林公子带到二楼贵宾区看一圈,再带他到码房换了筹码,接着再看他玩一局——毕竟是不是真赌徒要上了赌桌才知道,若这位林公子上了赌桌也还是风平浪静,那就让红衣招待过来接手了。冷静且自制力强的客人,不是赌场的主要服务对象,他已经仁至义尽。
徐明随黑衣招待上了二楼。二楼门口就有两个不知修为深浅的守卫,看见黑衣招待,他们并没有直接开门,而是认真检查了黑衣招待的令牌,在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他们这才拉开雍容华贵的大门,鞠躬对黑衣招待和徐明表示欢迎。
徐明听大牛说二楼应该是贵宾室,是有钱或者有身份的公子哥才能去的地方,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二楼的场地被比一楼更为精致的屏风分割,无数个小区域如星盘版错落在偌大的大厅,每个小区域都有专业的荷官负责——他们有的轻巧一叩,骰子就工整地摆成一列;还有的正在和衣着华贵的赌客闲聊,微笑着让身旁的红衣招待为赌客带上好酒,那是只有输了几百两银子的“大注”才有的待遇。
黑衣招待挥手示意门口负责讲解的美艳女子退下,然后恭恭敬敬地领着徐明看了几个简单又新颖的“玩法”。徐明嘴上回应着,眼睛却在扫视着二楼的赌客,他们的身份显然比一楼的高上不少,单就衣服就显得雍容华贵,他们还常常三五成群,徐明猜测大概是什么上流人士的圈子。还有的带了三四个仆人,耻高气昂地走着,好像不是钱似地挥霍着手里的筹码。
徐明可没忘记自己来长乐坊是为了干什么,是为了调查仆人阿福欠下的那些赌债,想来阿福没上过二楼,最多也只是在一楼玩玩儿。但徐明想收集的消息一楼可收集不到,徐明想知道这座赌坊是哪家的产业,背后的势力如何,最重要的是——和原身的死有没有关系?阿福……是不是他们处理掉的?
黑衣招待又为徐明介绍了一种骨牌玩儿法,骨牌上面雕刻着点数和精致的花纹,倒是和现代的扑克牌比大小有异曲同工之处,徐明点点头,摸了摸下巴,又抚过白银兔子面具的边缘,嘴角勾起笑意,“这种玩法儿倒是有意思。”
黑衣招待笑了笑,“公子好眼力,这是我们新推出的玩法,简单又——”话还未说完,就被“啪”的一声清脆折扇声打断,黑衣招待扭头去看徐明,就发现徐明摇着扇子看向了右边。
“……林公子?”黑衣招待有些困惑,就听见徐明收起折扇,笑了笑,“真是好玩儿,你们这儿也有投壶?”
黑衣招待了然笑笑,“这是我们新引进的玩法。”他还以为徐明对投壶感兴趣,领着徐明朝右边走。
事实上,不是徐明对什么投壶感兴趣,而是他看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华贵衣着,带着两个仆人,看起来相貌还算看得过去,但他的腰间却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李!
李家的人!
徐明只瞬间头皮发麻,但马上,他打开折扇,清脆的声音让他的理智回了笼。他马上用旁边的投壶遮掩了过去。
现在他不是徐家的大少爷,也不是徐明,他是林剑客,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虽然阿福的死身上有李家的影子,但也不一定就是李家干的。虽然刚刚觉得自己遇到李家的人很倒霉,但现在想想又何尝不是机遇?如果以徐明的身份他想见还见不到李家的人呢,而现在他可以用林剑客的皮来套李家的信息。那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李家的什么少爷,想来或许之后去永乐钱庄的时候还能遇上。
又看了几个玩法,黑衣招待把徐明带入码房,徐明当然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地方,在这里,钱会变成筹码——一个个颜色不同的小木块,变成让人上瘾的小道具。
层层保卫拉开门,徐明终于见到了二楼码坊的真面目,一个红衣美丽女子正坐在精美的红木桌椅上,左手旁是一摞账本,右手旁则是摆放整齐的做工精致的筹码。
看见来人,女子勾起职业的微笑,“您好,请问您要玩儿多少?绿色的筹码一个十两,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