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亦是眉头挑了挑,朱标平日里在宫中做些什么,老朱大致知道一些。
但具体什么情形,老朱就知道的不真切了。
主要是自己这个儿子,老朱发现还是非常自律的,这一点,有时候老朱都有些自愧不如。
无他,起码在色这一点上,老朱远没有朱标那般自律。
这还没做皇帝的时候,老朱就有不少女人了,这做了皇帝之后,自然是有增无减。
而朱标,从始至终,似乎都没这方面的嗜好。
这宫中,所养的宫人宦官,也不过是寥寥数人,可以说非常节俭。
相比之下,其他的一些皇子就大大不如了,就比如老二朱樉,一想到这里,老朱就一头黑线。
这小兔崽子,十二岁就不是童子鸡了!
这后面也玩的挺花,和自己宫内的一些侍女乱搞也是有的,不过还算是有节制,估摸着是怕闹大了,不好看。
当初这事儿,就被朱标说过一顿。
这小兔崽子,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瞒的挺好,自己这个当爹的不知道呢!
说这个倒是扯远了。
原先老朱还疑惑,这自己大儿子一天到晚在宫里看啥呢?总不能是看小黄书吧?
现在老朱知道了,这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收集这些数据上面了。
这些数据实际上就摆在中书省,但是有这个毅力和心力去整理的人,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里面,上上下下还真只有朱标一人。
别看这些数据不起眼,但是所反映出来的现实却是非常直观的。
由此,老朱对朱标更感欣慰,这自己百年以后,江山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老朱笃定,朱标手里绝不会就只有这么一份数据。
今番拿出来,不过是朱标平常积累的缘故,在其他诸多方面,谁能笃定朱标没做相应的统计?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偏偏就轮到他瞎猫撞上死耗子。
而朱标此刻则是神情不变,道:“诸位,本宫依据手中这份数据推测,每年我大明因水旱灾害,保守估计有百万顷土地减产,部分农田甚至绝收。若是兴修水利,遏制水患,涝时蓄水,旱时放水,则我大明这些土地不仅可以杜绝绝收,甚至还可以起到增产作用,并且可耕农田可再增至少二百万顷。”
“农,乃国之根本。”
“今番利国利民之事,设立一部,统筹规划,岂不应该?”
随着话音落下,满堂寂静,无人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刘伯温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大明的这位太子爷,实在是太出色了!
他跟着老朱身边时间也不算短,对于老朱的性情也是知道几分。
在刘伯温的印象之中,老朱初看起来憨厚,而且足够仁义,但是,论起手段,也是足够的狠辣,操控人心,权术的运用,更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帝王的两面,在老朱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有些时候,刘伯温甚至都觉得看不透老朱。
而朱标,不一样,至少以刘伯温眼光来看,朱标在对于人心的把握,以及对权术的运用上,功力还不算到家。
和老朱这等宗师级别的人物,更是没有丝毫可比较的地方。
可是,今番,朱标用自己的策略和方针说服了整个朝堂跟着自己的脚步去走。
这其中是可以窥见对人心的运用的,但是,这些都沦为了次要。
最要紧的是,朱标这一次是用算术弥补了自己的不足。
刘伯温看的出来,朱标这次提的意见,并非事先和老朱商量好的,甚至胡惟庸,对此事都不知道。
而在这种情况下,朱标所提的意见,却仍旧能说服众人,这对于朱标来说,可算称得上一场极大的胜利。
用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精神去征服了朝堂上的众多臣子,这种另辟蹊径的方式,令刘伯温眼前不由的一亮。
难怪太子一直都非常重视算术,从科举的分值就可以看出这一点,除此以外,还有着一些细节,都在逐一证明着。
面对这样一位帝位继承人,这以后臣子们想要遮掩什么,那就要有所掂量了!
再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朱标这种做事方式,今后,也会对朝堂,对天下,产生不小的影响。
老朱此刻则是大手一挥,道:“太子所言,咱以为甚好。”
“治水修渠,乃利国利民千秋之事,朝廷自该用心办理。”
“胡惟庸。”
“臣在。”
老朱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当即就道:“着中书省在全国各地下发皇榜,征集精通水文地理者,新建一部,全权统筹全国各地水利兴修,各地修筑水利,务必要在此部上报审核,存档以备查验。”
“遵旨。”胡惟庸当即领命,旋即又道:“皇上,新建一部,还请皇上赐名。”
老朱此刻眉头亦是皱了皱,这他娘的这会儿让他起啥名字?
这事儿他事先都不知道好吧?
要不是朱标说,压根就没这事儿,不过胡惟庸既然问了,那作为皇帝,老朱自是要给名字的。
略作思忖,老朱就道:“既然是掌管全国水利,那就叫水利部吧!”
这也实在是逼得没法了!
因为兴修水利,营建工程,叫工部?不合适,已经有了。
叫水部?听着就他么的是水货……
叫利部?这还不如水利部呢!
先这么叫着吧,等以后想到啥好名字,咱老朱再给改就是了,左右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改个名字,不费劲儿。
“惟庸啊,此事事关全国上下,咱吧这事儿交给你,这说话的工夫,你就给咱把架子搭起来,这距离冬日可不算远了,正好是征集百姓,治河修渠之时,若是错过这个时间,这又要拖一年了!”
老朱对此自是千叮万嘱,这农时是耽误不得,会影响一年收成,故而只有在冬天,百姓才会有大量的时间,也只有那个时候,官府征用民力,才是最恰当的时候。
到了明年的春日,百姓就必须停下来,回家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