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的马车边,楚云逸端着一碗热汤,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窗边。
帘子被人掀开,但却不是顾清秋。
你家小姐呢?楚云逸皱起了眉,不悦地看着半夏。
半夏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身子不适。
但听了这话的楚云逸,却没将热汤递给半夏,而是道: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奴婢不知……半夏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时候,车内传出了顾清秋轻柔的声音:殿下,您就不要为难半夏了,这都是我交代她做的。
或许是马车坐久了,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要休息一会。
楚云逸眼神一寒,但还是将热汤递给了顾清秋,隔着马车,柔声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便唤人去我那取。
多谢殿下。
顾清秋说完这话,便再也没给楚云逸回应了。
半夏接过热汤,正松了口气,余光却见楚云逸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这一瞬间,半夏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而她身后,顾清秋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殿下。
半夏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话。顾清秋语气平缓,但眼中的狠戾,却足以让半夏不寒而栗。
她大气不敢出,小跑到了楚云逸的身边。
你家小姐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楚云逸不悦地盯着半夏,好端端的,为何会身体不适?
方才他仔细一想,竟然从顾清秋的那一句话中听出了哭腔。
半夏身子颤抖,根本不敢直视楚云逸:或许是跟刚才的事有关。
何事?还不一五一十地说来!楚云逸对旁人总是没有多少耐心,难道还要本王一句一句地问吗?
是长宁县主。半夏磕磕绊绊地说道,许是因为您与小姐订婚一事,长宁县主今日格外针对小姐,小姐一直将长宁县主视作亲妹,心中自然难受。
楚云逸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树干上,瞧着那一个拳头砸出的坑,半夏的一颗心紧了又紧,连忙又低下头去。
好在她在楚云逸面前总是这副瑟缩的模样,楚云逸不曾怀疑,只是冷冷地扔下了一句:好生照顾她!顾宁这边,本王自会处理!
见楚云逸离开,半夏这才松了口气。
她往后看了几眼,确定楚云逸离开,这才跑到了马车旁。
小姐,正如您所料,殿下去找县主算账了。
车内传出了顾清秋一声轻哼:办得不错,务必盯着那头的动静。
是。
旁人只瞧见楚云逸亲自将热汤送到了顾清秋这,只觉得三皇子对未来的妻子果真是疼爱。
也有人想到了顾宁。
看来传闻不假,三皇子与这顾家大小姐,早就有私情了。
谁能想到,三皇子会放着好好地裴家不巴结,偏偏要娶顾家大小姐呢?虽然都是姓顾,可那位是长宁县主啊!
说起来,长宁县主也是个可怜人,谁没见过她当初痴恋三皇子的模样?
可不是嘛!
顾清秋坐在马车内,正想着顾宁会在楚云逸面前多么卑微,她心情愉快,慢条斯理地喝着这碗由楚云逸亲自送来的热汤,全然没留意到外面的风向变化。
楚云逸问了侍卫,知晓了顾宁离开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林子里。
春玉正守在外围,
见到楚云逸,她便立刻运上轻功,去找了顾宁。
此时顾宁正靠在谢宴怀中,两人神色亲密地说着话。
谢宴敏锐地察觉到了动静,立刻将顾宁藏到了身后,看到是春玉后,他才收敛起了杀意。
小姐,三皇子不知发的什么疯,跑进林子里来了,像是来找您的。事态紧急,春玉急忙说道。
谢宴凤眸轻眯:他来找宁儿?
此时,他的眼眸中已经浮现出了一缕怒气。
但顾宁却大步上前,将他往后赶了赶:楚云逸由我解决。
谢宴见她催促自己离开,只以为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楚云逸,一时间,顾宁之前讨好楚云逸的画面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有时他甚至会想,若非楚云逸跟顾清秋有了苟且,还被顾宁发现了,她还能像是现在一样对待自己吗?
或者说……
谢宴捏紧了一双手,另一种可能,他不愿想起。
但下一刻,吧唧一口吻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顾宁笑眯眯地朝他摆了摆手,在他耳边道:晚上我去找你。
谢宴抿起的薄唇顿时向上扬起,心中的那点憋闷也因为这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而悉数消散。
我等你。
谢宴眼中满是笑意,不复刚才沉重的心情,很是愉悦地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春玉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县主用一个吻就让谢宴神情由阴转晴,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也走。顾宁冲着她摆了摆手。
春玉挪了几步,有些忧心:万一三皇子他……
他来找我的原因,不过就是那么一个。顾宁心里门清,一定是他从顾清秋那得知了刚才的事,以为我是为了他针对顾清秋,这就来找我算账了。
顾宁翻了个白眼,早就将顾清秋这点小白莲的技巧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放心吧,他不敢伤我。顾宁冷笑一声,只怕他现在还在做着我痴恋他的美梦呢!
春玉见顾宁胸有成竹,犹豫片刻,还是躲到了树后。
楚云逸怒气冲冲地走进树林,正好瞧见顾宁一人往外走。
他一见顾宁,就怒不可遏地抓住了顾宁的手腕: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你为何还是针对清秋?你就那般见不得她好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就算你再针对清秋,我也不会分一个多余的眼神给你!楚云逸咬牙道,你好歹是个县主,何必做出这样自甘堕落的事?
男人充满自信的话,让顾宁愣了好一会。
楚云逸还以为她是无地自容,不敢回答自己,话就更多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愿意,我还可以是你的云逸哥哥。
为了避免自己再听到类似的话,顾宁连忙伸出手,制止了楚云逸自信的行为:我可担不起三皇子殿下的一声妹妹。
当初你与顾清秋花前月下,整日里聊一些风花雪月时,你也说只将她当做妹妹。
可这妹妹当着当着,怎么当到你的床上去了?
顾宁抬起眼眸,桃花眼中满是讥诮,刺得楚云逸心虚了一瞬。
你果然还因为此事记恨着清秋!楚云逸皱着眉,不满道,我与清秋都是被人算计了,你怎么……
顾宁没好气地看了眼他:殿下,我不傻,那人不算计别人,怎么偏偏要算计你们?难不成是因为你们格外不要脸?
一个惦记着妹妹的未婚夫,一个一边惦记着裴家权势,一边想着将姐姐娶进门,坐享齐人之福。
顾宁言辞尖锐,让楚云逸听得一张脸涨红了。
他盯着顾宁,仿佛第一天认识她,喃喃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多亏了你与顾清秋。顾宁笑眯眯道,若不是你们,何来今日的我?
楚云逸本是来找顾宁算账的,他甚至想好了,顾宁一心痴恋自己,自己只需要说几句话,她就会听话。
但不过是两个月的功夫,眼前的顾宁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再无之前的痴迷。
一时间,楚云逸愣住了。
良久,他才想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宁儿,不管你信不信,我与清秋都是被算计的,你不该为了此事针对她。
更何况当初是你主动退婚的。楚云逸一字一句道,若非你要退婚,我也不会转而与她订婚。
顾宁抬起下巴,冷睨了眼楚云逸,朝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其一,我可没有针对顾清秋,是她自己找骂。
其二,你们做了丑事,难不成还要拖我下水?但凡是有骨气的人,都不会在亲眼瞧见那副不堪的场景后还能继续维持婚约,甚至容忍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女人登堂入室!
说罢,顾宁收回了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云逸站在原地,不自觉地握了握手心。
头一次,他觉得顾宁像是一阵风,自己再也握不住她了。
顾宁走出树林,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尤其是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正紧紧地盯着她,在她看过去时,又装作品茶的模样,收回了目光。
顾宁嗤笑了一声,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以为自己还会继续扮演一个对楚云逸用情至深的女人吗?
她只当做没看到这些眼神,直接越过了那些八卦的视线,走到了大长公主的车内。
没想到大长公主见了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楚云逸去找你了?
顾宁冷哼一声:晦气!
大长公主正喝着热汤,闻言笑眯眯地问道:没有被楚云逸撞见吧?
顾宁咳嗽一声,脸很快也跟着红了:外祖母,您说什么呢?
行了,你那点小动作可瞒不过我。大长公主没好气地将碗放在一旁,睨了眼顾宁,你在那刁难唐小姐,叱骂顾清秋,不就是想让别人不敢沾染谢宴吗?
旁人都知道你厌恶谢宴,谁还敢帮他?还有哪个贵女敢挖你的墙角?
大长公主将顾宁的这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这时说了出来,满意的看着顾宁的脸连同脖颈一块红了。
顾宁被戳中了小心思,却是在心中暗暗地想着,她这也只是为了蹭气运罢了,又不是真的爱上了谢宴。
系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无语了好一会。
若非被顾宁***所迫,它定要问上一句:当真只是为了蹭气运吗?
这时,大长公主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你与谢宴感情愈发深了,但你可要记住,在时机到来前,你们绝不能折腾出人命!
外祖母!顾宁急得站了起身,却忘了自己身处在马车内,头重重地撞上么了车顶。
大长公主一边心疼她,替她揉着肿起来的地方,一边道:你别以为我在吓你,那些私下豢养面首的公主县主们,私下再乱,也绝不敢折腾出人命来。
一旦折腾出了人命,那就是混淆皇室血脉!你虽无皇室血脉,但你却顶着县主的名头!万万不能触及底线!
顾宁可怜巴巴地趴在大长公主膝上,软软地应了一声:我跟谢宴之间什么都没有。
大长公主闻言,轻
笑了一声:自然,就算你有那个胆子,谢宴也不会做出那等无礼之事。
他比你拎得清!
顾宁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谁在小树林里如狼似虎地压着她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