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冯文喃喃开口,他疯狂地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消息。
然而大长公主神情依旧平淡,十分自然地注视着他,他的这般神态,并未让大长公主神情有一丝变化。
待冯文逐渐没了力气,大长公主才幽幽道:事实就是如此。
若非雷明送出了那封信,你们也不会急着暴露自己。大长公主讥讽地冲着冯文笑了笑,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正是因为想得明白,冯文才会如此失态。
他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他怎么能……怎么能因为雷明的一面之词,就选择与雷家合作呢?
雷明在谢宴面前,只怕是所有心思都被谢宴看穿了!
那个忍辱负重十余年的谢宴,又岂是雷明能够应对的?
冯文惨然一笑: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他急功近利,竟然忘记了这最关键的事!
冯文喃喃地说着话,看上去已经有些疯癫。
大长公主再也没看他一眼,揽着裴老将军的手,两人一块朝着马车走去。
快点!禁军厌恶地看了眼冯文,甩着手中的长鞭,一遍又一遍地毁在冯文的身上。
谁能想到看起来是个儒雅君子的冯文,竟会是当年那场大火的真凶!当年冯家那场大火牵连甚广,不仅仅是冯家,就连附近的坊市都受了牵连,那一场大火死伤足足有三四百人!
冯文此人的行径,着实是可恶!
大长公主与裴老将军上了马车,她在裴老将军面前,卸下了坚硬的外壳,请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宁儿怎么样了。
这次的风险之大,实在是超出她的预料。
闻言,裴老将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就说宁儿不能陪着谢宴那小子一块去边关!现在倒好,宁儿也跟着受了牵连!
说到这,他又是重重地拍了拍一旁的小桌。
见状,大长公主的脸色变得冰冷起来,而在瞥见这一幕后,裴老将军小心翼翼地将手收了回去。
公主,这实在是……
我知道你的担忧。大长公主眉间有着一抹难见的忧愁,只是谁能想到雷家竟然存了反叛之心呢?
不过咱们既然已经将京城的事情解决了,想必关外的事也要平息了,宁儿那丫头素来机灵,肯定是能保全自己的。
裴老将军轻哼一声:就算宁儿不机灵,谢宴也该将宁儿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话说到这,他便掀开了车帘,自己生闷气骑着马往城内疾驰而去。
桂嬷嬷见状,笑着给大长公主端了杯茶:公主,您就别担心了,郡主不是才给您送了信来吗?
见大长公主还瞧着裴老将军的背影,她又劝道:将军一贯是担心郡主的,您用不着跟他计较。
闻言,大长公主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我不是与他计较,我是觉得……下次决不能再让宁儿冒险了。
她这一次出去,我这颗心就没放下来过。大长公主无奈道,谢宴身边危险重重,去的又是匈奴那样危险的地方,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去边关将她捉回来。
有着殿下照顾,郡主必定能平安归来。桂嬷嬷笑道,冷将军也在军中,就算殿下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冷将军也能搭把手。
况且您都说了,郡主最是机灵,必定能平安归来。
听着桂嬷嬷的话,大长公主眉间的愁绪消散不少。
她缓慢的喝了一口茶,稳住了心中的思绪。
待马车停稳后,
她面上的神情早已变成了冷肃。
去会会这几个人。大长公主沉声道,我倒要看看,在他们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推手!
这些人不约而同的谋反着实是太巧了,巧到她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桂嬷嬷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快步跟在了大长公主身后:公主所言极是,咱们的人已经将这四人全都分开关押了,您只管去审问。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快步走进了这所禁军特意设下的大牢。
大牢最深处,是十几间狭窄的牢房。
这几间牢房互相独立,不能瞧见隔壁的囚犯。
平日里禁军的这几间牢房都是用来关押最具价值的囚犯,向来冷清,而今日,欧阳文、雷利、冯文、金士杰四人被关押在了四间牢房。
他们虽然看不到隔壁的人是谁,但在这个时间节点,能被关押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只有那几人。
雷利是最先被关进大牢的,他在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后,当即就知道来人是欧阳文。
还没等他嘲讽欧阳文,便听见了金士杰与欧阳文的对骂声。
怎么金士杰也在这?
紧接着,冯文歇斯底里的骂声也响了起来。
偌大的四间牢房,如今响着的是几人互相的叱骂。
雷利听着着实心烦,没好气地喊道:吵什么吵?都这时候了你们还能起内讧?
然而雷利话刚说完,便听见身旁想起了欧阳文咬牙切齿的声音:雷利老贼!你出卖我!
雷利还没开口,欧阳文又骂道:还有金士杰!你竟然将自己的外室子伪装成小皇孙?骗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你早就该死了!
金士杰闻言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又如何?你比我们在座谁都要清楚废帝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也是在帮天下百姓,若小皇孙与废帝一样,是个鱼肉百姓,奢靡无度,贪图美色的昏君怎么办?
欧阳文气得不行,又要大骂。
而雷利在听得两人的对话后,彻底明白了过来,他一张脸铁青着,下意识就要跑到面前的小窗边。
你们骗我!你们不是说要扶持我坐上皇位……雷利恨得眼睛都红了,方才他还在看几人的笑话,这时他也成了几人中的一员。
牢房内响起的是四人此起彼伏的骂声。
大长公主站在门外,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身往外走。
桂嬷嬷一愣,那守在门口的禁军也愣住了。
大长公主,可是……
现在时机不对。大长公主摆了摆手,我改日再来。
说罢,她便快步离开。
桂嬷嬷见禁军脸上的慌乱,安抚道:放心,公主并非是责怪你们,而是她另有打算。
是。禁军点点头,但心中仍是怀揣着不安。
桂嬷嬷快步跟上大长公主:您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有所猜测罢了。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并未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
见状,桂嬷嬷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过,她还是提醒道;若是想要盘问这四人,最好还是尽快,万一他们破罐子破摔,不愿配合您的审讯,那可就糟了。
雷利四人必定明白,他们是绝不可能在大长公主手中保住性命的。
闻言,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嬷嬷放心便是,我都知道。
我想要回去,给宁儿写一封信。
顾宁收到信的时候,正跟谢宴坐在篝火前。
经过前几日的叛乱被镇压,军中的气氛很是
冷凝,一直到了今日,这些紧张的气氛才消散了些。
顾宁为了安抚军心,特意将早已备好的羊肉拿了出来,每个人都能分上几口羊肉。
偌大的篝火在最中间,四周都是将士们,顾宁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块羊肉,正准备开吃,却被谢宴夺了过去。
她不满地瞪着谢宴:你干什么?
烫。谢宴言简意赅,见顾宁还是气鼓鼓的,便轻轻地捏着顾宁的手,在仔细将羊肉吹得没那么滚烫后,他才将羊肉重新递给了顾宁。
顾宁听到了耳边清晰的笑声,她立刻看向四周,然而周围都是埋头苦吃的将士们,天色又黑,她根本不知道是谁在笑。
恼羞成怒之下,顾宁捏住了谢宴腰间的肉,奈何谢宴腰腹紧实,她这一捏不仅没能捏疼谢宴,反倒是捏疼了自己的手。
顾宁气得不行,将这块羊肉当做谢宴,用力的咬下了一口肉。
春玉正是在这时将大长公主送来的信带了过来。
她的神情在夜色下愈发显得凝重了,顾宁在看到春玉这般的神情后,内心便浮现出了一抹不安,她飞快的捏住了春玉的手:发生了何事?
只是大长公主送来了一封信。春玉小声道,郡主,您还是瞧一瞧吧。
春玉的神情凝重,说话时眼中更是严肃,顾宁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她立刻擦干净了手,接过了这封信。
她就坐在谢宴身边,谢宴的角度也正好能看清楚这封信。
春玉瞧了眼顾宁坦荡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本来她也预料到了郡主不会对殿下有所隐瞒,这才在殿下面前讲这封信拿了出来。
顾宁仔细地看着这封信,越看脸色便越是沉重。
这么说,这四人的勾结并非只是巧合?
她原本还以为四人勾结是因为各有所需,正好撞在了一块,可大长公主今日送来的这封信,却让她打心底怀疑起了这件事。
可是又有谁能在暗中操纵这一切?顾宁皱着眉,总不能是燕国的人吧……
她刚说完这话,就察觉到了身边几人瞬间变得复杂的眼神。
只见春玉跟岳荣都是神情复杂,而谢宴,更是在这时叹了口气。
怎么……难道还真是燕国?顾宁心中咯噔了一声。
天知道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谢宴方才也将这封信看完了,这时,他开口提醒道:不知宁儿是否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关于燕国的事?
燕国内乱,大部分贵族不愿听从燕煜的命令行事,他们想要推出一个新的燕国皇帝。顾宁低声道。
这一次,没等谢宴继续解释,她一拍谢宴的手臂,激动道:我知道了!是燕国那些贵族搞的鬼!
岳荣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燕国的贵族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插手咱们楚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