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只需轻轻一撇,就知道顾清秋的身上没有中除了自己下的蛊以外的东西。
但是他正要将这话说出口时,突然想到了顾清秋一开始的敷衍,鬼使神差地,他做了自己最不屑的事——说谎。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在顾清秋的身上仔细打量。
于是,顾清秋的一颗心,因为云天的眼神而变得高悬起来:我身上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她咽了口唾沫,无论如何就是不愿将事情往中蛊那方面联想。
很快,云天给出了回答:的确是中了蛊。
你是在一年前中的蛊。云天皱着眉,问道,你是在一年前见到的云蝶吗?
顾清秋六神无主,还是半夏给出的回答:正是在半年前见到的云蝶!
对云蝶那个小姑娘,半夏也有些印象。
云天摇了摇头:她在你身上中的蛊十分奇特,连我也看不出是什么。
不过,我可以试着替你解了它。云天说着,就要动手。
但顾清秋却在这时将手生生的收了回来,她看着云天,迟疑问道:云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是解蛊的手法与中蛊的手法不一致,那中蛊之人轻则神志全无,重则失去性命?
云天停下了动作,不悦地看着顾清秋:你不信我?
并非是不信。顾清秋勉强的笑了笑,在云天的注视下,缓慢询问,在替我解蛊之前,不妨我们先商量商量,该如何将云蝶活捉?
之前跟自己没有关系,顾清秋不愿意出力,可一听到自己中蛊了,顾清秋就着急了,立刻改口表示自己愿意极力配合云天行动。
云天冷冷一笑:太子妃与我果然十分相像。
顾清秋并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可是她不敢反驳云天,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云天的夸奖。
她稳住心神,冲着云天温声道:云先生,您想要怎么做?裴家的布防图我已经拿到手了,只是要想潜入裴家活捉云蝶,还是不太容易。
云天淡淡道: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你只管将人送来。
顾清秋不敢不应,飞快就答应了下来。
夜深人静时分,整个京城只余下时不时的狗吠声还有禁军在各个街道巡逻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唰唰地从屋檐上掠过。
当巡逻的禁军心有所感,朝着上方看去时,屋檐上只有洒下来的月光。
走吧。队长挥了挥手,去南边的坊市瞧瞧。
在这队禁军离开后,几道身影从右侧缓慢起身,他们继续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裴家袭去。
此时的裴府分外安静,但守在各个门口的护卫眼神如炬,一个个目光扫向各处,将所有的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确定没有人后,他们才离开。
就连一些死角,他们也没有放过。
蹲守在隔壁屋檐上的人有些苦恼。
云先生,怕是不能通过这条路进入裴家了。
那就换一条路。
云天脸色阴寒,不依不饶道。
而那去其他地方查探的人也回来了,脸色凝重,小声道:云先生,右边的那条路也行不通。
听着几人的话,云天只觉得心烦意燥。
他从未想过潜入一座府邸也会如此困难,片刻,他咬牙道:若是我让这些护卫全都死……
那就更不妥了!身边的人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护卫若是死了,势必会引起整个裴府的警觉,而整个裴府的所有力量集合在一块,咱们别说是进去了,只怕刚靠边就被发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云天恼声道,你们倒是说个方法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小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片刻,一个人影佝偻着朝侧门走去。
不一会儿,侧门就亮起了火光。
夏日炎热,偶尔走水也是十分正常的,护卫们除了各自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其他的人就纷纷赶过去救火了。
云天换上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裴府下人的衣裳,轻而易举地混在了人群中。
他一进入裴府,当即就想要打听云蝶的下落。
身边的人立刻拉住了他:云先生,您不是会用蛊吗?不妨用蛊虫感应您要找的人在何处,裴府的下人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刚才起了大火,他们来不及注意到咱们的存在,只怕你我的踪迹早就被人发现了。
听得这人语重心长的劝说,云天只觉得烦闷。
可偏偏他又在裴家人的手上吃了瘪,好一会儿,他才做好了心理建设,将自己最宝贵的王蛊放了出去。
王蛊一出手,果真是有了消息。
他们这些用蛊之人身上都带着蛊虫,蛊虫与蛊虫之间有着一层朦胧的联系,加上云天肯定云蝶就在裴府,因此寻找起来速度并不慢。
在西边的院子里。云天冷声道,你们立刻潜入进去,她的蛊虫会被我所控制,没了蛊虫的她,就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女孩!
云天的话,给众人下了一个定心丸。
众人纷纷点头,飞也似的朝着西边的院子奔去。
时间不等人,一旦裴家的下人反应过来,等待他们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围剿。
此时,西边的院子里。
顾宁靠着云蝶给的药囊,光明正大的在这只七彩斑斓的蛊虫面前晃悠,而则蛊虫始终盯着云蝶看。
这就是王蛊?顾宁挥着团扇,饶有兴趣地说道,看上去倒是还不错,比你那些黑漆漆的虫子看上去好看多了。
闻言,云蝶不屑地撇了撇嘴:云天那个庸才,也只懂在蛊虫的外表上下功夫了,可他不知道,决定蛊虫能力的从不是外表,而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说到这,云蝶就放出了自己藏在葫芦中多日的蛊虫。
这只蛊虫与云蝶平日里的蛊虫并无差别,依旧是黑漆漆的,若说有什么新奇的,那就是这蛊虫的眼睛中似乎多了一丝人性。
它一出来,云天放进来的这只王蛊就往角落里缩去。
云蝶冷冷一笑:这样的水平,也就只能给我的小宠当上一碟菜了!
话音刚是落下,几道黑影便从天而降,围在了小院外。
他们的动作十分谨慎,即便知道里面只有云蝶一人,依旧放轻了脚步,他们想到云天刚才所说的话,都认为自己这一次的行动必定是万无一失。
可就在他们要走到门口时,他们的手刚是伸出来,还没触碰到门框,几道黑影便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不好!
中埋伏了!
那小白脸的话果然不可信!
几道声音此起彼伏,他们无一例外,皆是闷头往外跑。
云天站在门外,本是等着好消息,谁知道竟听见了院内的混乱动静,而且……他也在这时感到了身边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对危险有着天然的敏感,他动作迅速,立刻朝着身侧躲了躲。
一支利箭出现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云天立刻在心中召回王蛊,试图将眼前这个充满了威胁的男人除掉,可是他
在召唤王蛊时,却发觉自己的双腿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与王蛊血脉相连,他此时的情绪,就是王蛊此时的情绪。
云天不可置信地看向院内,即便两墙之隔他看不到云蝶的面容,也能想象出云蝶幸灾乐祸的神情。qδ
滚开!云天处于盛怒之中,他将身上的蛊虫全都放了出来。
本以为眼前这个男人会被蛊虫啃噬而亡,谁知道,蛊虫在碰到这个男人时,纷纷倒向了两边,竟然生生的变出了一条路来,让那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可能!云天喃喃道,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院门被打开,云蝶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云蝶双手环抱胸口,明明是个小人儿,却偏偏要做出大人的模样,不屑地翘起了下巴:你就是不如我,所以你精心培养出的蛊虫也害怕我!
云天听见这话,双目变得赤红:那又如何?你们王室那么多人的天赋都要比我高,大祭司的天赋远在你之上,可他们都死在了我的手中。
你不过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难道你还能比他们更厉害不成?云天说到这,低低的笑了出声,云蝶,你还是小看我了。
云蝶愤怒的捏紧了一双手,死死地盯着云天。
你还有脸说!云蝶恼怒道,你若是受了苦受了难,少了让你受苦受难的人便是,为何你要牵连到别的人身上?
你若是想要杀我父王,我不仅不会阻拦你,我还会助你一臂之力!云蝶大喊道,可你偏偏将对你最好的人杀了!我阿兄可从未害过你!他知道你过得不好,还总是给你送吃的喝的!他时常说你是他的知己!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提及这件事,云蝶的眼中落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而云天,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愉悦的往事,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