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知州见下人们胆小怕事,气得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韩一!他冲着院子大喊,还不赶紧出来!
随着曾知州这声话落下,几个样貌平平无奇的男人就从围墙后腾空而起,落在了曾知州的身边。
身边一下多了十个人,曾知州顿时有了底气,阴恻恻地看着眼前的蒙面男人:说!你是何人派来的!
他厉声问话时,脑袋中也在不断地想着,自己这几日可有做什么得罪人的事,竟然让人将杀手都派出来了!
曾知州问话时,早已做好了杀手沉默不语的准备,谁知面前的这个蒙面男人却出声了:我是裴家的人,随行保护县主。
你先是派人在县主的卧房内四处搜查,后又想自己进入县主的卧房,县主身份尊贵,你此举无疑是在折辱县主!蒙面男人冷声道,你这么做,分明是不将裴家,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闻言,曾知州愣住了。
他嘴唇张了张,发出了一声心虚的嗤笑:你说你是裴家的人,有何证据?
未等男人开口,他又道:我们沧州与关州相邻,城内混入了叛军的探子,我身为沧州知州,自然是要为了一城的百姓考虑,这探子混进了我的宅子,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即便是县主的卧房,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危,我也不得不亲自搜查。
说到这,他变了脸色,冷冷地盯着蒙面男人看:反倒是你,青天白日的不以真面目见人,恐怕你就是我要搜查的那个叛军暗探!
来人!还不赶紧将他拿下!
曾知州知道,这男人恐怕正如他所说,是裴家暗中派来保护顾宁的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被这男人看在了眼里,虽说他临时编出的这个借口有模有样,可难保裴家在知晓此事后不会再继续追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如痛下杀手,将这人彻底根除,以绝后患!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杀意,挥手后,身边的十个暗卫便训练有素地朝着蒙面男人袭去。
然而,让曾知州没有想到的是,蒙面男人一个轻盈的跃身,就轻松地躲过了他手下这十个暗卫的招式。
曾知州莫非是想杀人灭口?蒙面男人冷笑道。
闻言,曾知州冷着一张脸,冠冕堂皇道:若你肯束手就擒,本官可以饶你性命,待县主回来后,若县主说你是裴家的人,本官自然会放了你!但你若是继续纠缠下去,那就休怪本官手下不留情了!
他手下这十个人可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拿下一个人是绰绰有余。
谁知,就在他的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后,蒙面男人身后的屋顶上,又出现了几个与他一样穿着打扮的人。
霎时间,曾知州从心底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做!
他用尽了最大的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喊停的冲动。
然而,这十个在曾知州看来已是精心培养的顶尖高手,竟然连蒙面男人的一招都没走过。
曾知州预想中的情形并未出现,相反,蒙面男人手中的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等等!曾知州大喊道,我信你是裴家的人!
蒙面男人嘲弄一笑:曾大人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吗?
曾知州感受着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蒙面男人在此刻又将刀往他的肉上贴了贴,曾知州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麻了。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若是来个人说是县主的暗卫,我都相信,那潜入城中的暗探岂不都用这种借口?为了一城百姓的安危,我也只能警醒些。
曾知州说着,冲男人赔笑道
:还请壮士谅解。
此刻,他在蒙面男人的面前再也没了方才的架势,在性命与面子二者中,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闻言,男人不可置否地一笑:曾大人倒是会说话,只是您口口声声说着为了一城百姓的安危,不知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曾知州吓得手脚都在颤抖,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十分真了!
男人不再说话,但也将手中的刀移开了些,曾知州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暗暗松了口气,此刻曾知州的脑海中,已经飞快转动了起来,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将眼前这人给欺瞒过去。
壮士,不如您先去前厅候着,喝一杯茶,待县主回来,只要县主确定了你的身份,我定当给你赔礼道歉!曾知州深谙赔罪之道。
男人的脸被黑布笼罩,只露出了一双锋利的凤眼。
在曾知州心惊胆战时,他缓慢点头:好。
曾知州为官这么多年,对官职比他高,权势比他大的人卑躬屈膝已成了常态,可对着这么一个小小的暗卫也如此讨好还是头一次,见男人眼中漆黑如墨,他暗暗将这些愤怒压在了心底。
正逢此时,碧华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她已经从门房的口中得知了曾知州赶往顾宁院子的消息,急匆匆地就要往顾宁的院子去,谁知门外几个小孩正激动的说道。
裴大将军到城外了!咱们快去瞧瞧!
说话的小孩一脸激动与向往,拉着身边正要去买糖葫芦的伙伴喋喋不休地说道:糖葫芦日日都有卖,可裴大将军的风姿可不是日日都能瞧见的!那可是战神!
那卖糖葫芦的老人家头发花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听得小孩的话,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糖葫芦:裴大将军当真来咱们沧州了?
已经快要入城了!城门口都挤满了人!都是为了一睹裴大将军风姿的!
小孩说得字字真切,老人扛着糖葫芦,急急忙忙的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见状,小孩连忙拽着自己的伙伴,一块往外走。
还有不少人也听见了这个消息,动作很是统一,目标只有一个——去见一见裴大将军。
碧华心凉了半截,几乎是飞也似地朝着顾宁的院子跑去。
见着那几个蒙面的男人,她靠在墙边,心中惶恐——来晚了!
曾知州对几个蒙面男人的态度极好,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身材最高大挺拔的男人,他更是亲自给人倒了一杯茶。
大人不必客气。男人缓缓开口,算算时间,我们将军也快到沧州了。
闻言,曾知州刚是挤出的笑脸又变得僵硬起来。
他眼尖,看见了碧华。
碧华,你怎么来了?曾知州急需一个人转移这些裴家暗卫的注意,碧华的到来,给他了一个灵感,可是县主遇上了什么事?
果然,为首的蒙面男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碧华捏紧了一双手,缓慢摇了摇头:夫人让奴婢回来,提醒您天气转冷,让您多加一件衣裳,还让奴婢给莫夫人……
都是些小事,不必再说了!曾知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除此之外,夫人可还交代了什么?
碧华见曾知州额间大颗的冷汗,想也不想,心中的那话就脱口而出:裴大将军已经到城门口了,您赶紧准备准备,出城去迎接裴大将军吧!
碧华意在提醒曾知州,然而在见到曾知州惊慌的脸色,她便知自己或许是弄巧成拙了,但在见曾知州这副模样时,她没忍住心中的嫌恶。
若是夫人面对这些事,绝不会露出此等模样!
这时,男人站起身,声音低沉极了:既然将军已经到了,曾知州不妨现在就出城,顺便告诉将军,今日你来县主院中搜查叛军暗探一事!
闻言,曾知州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想到那些关于裴安临的传闻,他只觉得自己死期将至,在又惊又俱之下,他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见曾宅的下人们惊慌失措,一个身材较为壮实的蒙面男人凑上了前,低声道:大人,这曾知州可真不禁吓!
谢宴撇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他挠了挠脑袋,讪讪一笑:属下一时忘了改口。
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谢宴冷声道,岳明,管好他。
一直沉默的岳明走上前,将岳荣拖到了身后,警告道:别说话!若是露了马脚,唯你是问!
沧州城的百姓在惊慌失措中等到了裴安临率兵到来,全城欢呼。
那些有身家的富户们早就逃走了,唯恐在关州的蜀地叛军休养生息后就派兵直取沧州,如今留在沧州的百姓还有十万之众,光城内就有五六万人,他们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了朝廷派来的军队,还是素有战神之称的裴安临,这如何不让人激动?
百姓夹道欢迎,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入城这条街附近的酒楼茶馆也早就被人挤满了,他们都想要一睹战神的风姿。
这样大的阵仗,即便是在城南的曾夫人都听见了。
她在知晓裴安临率十万大军抵达沧州时,先是一喜,随之升起的,便是数不尽的担忧——派去送信的碧华还没回来,若曾知州当真被裴府的暗卫给抓住了,那又该如何向裴安临解释?中文網
裴家护犊子的名声,即便她远在沧州也听过不少次,她知道,自从裴安临去世后,裴家最珍视的就是自己身边这位长宁县主!
想到此处,她不禁捏紧了一双手。
而与她七上八下的心情不同的是,顾宁惊喜地睁大了双眼:舅舅这么快就到了!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沓银票,塞入了曾夫人的手中:我也不知道这宅子值多少银子,这有十万两,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添一些,若是多了,你就看着给我添一些家具。
这一沓厚厚的银票被曾夫人握在手中,曾夫人的心中再次泛起了酸意。
这么一间宅子,又不是在京城那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会要十万两?五万两就足够了,而剩下这五万两用作添家具……委实是奢侈。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顾宁这一副不将十万两银票当回事的模样,到底是让她将那些话给咽了回去。
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这宅子,而是曾知州!
她在心中将曾知州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这蠢货!办事前竟不打听清楚!这下倒好!她们一家人都要被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