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就去!皇帝不愿在韦妃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不耐烦地冲着李德海喊道,朕的身体好着呢!陈道长的医术,可是举世无双!
然而话刚说到这,皇帝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李德海根本不敢反驳,带着韦妃就往外走了。
韦妃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见到的是皇帝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
她心中咯噔了一声,余光瞥见李德海脸上的冷凝之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李德海押送着韦妃,韦妃往四周一看,那两个送她来的宫女早已是不见了踪影,此刻韦妃的心中升起一丝丝不安,然而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李德海带着韦妃往承恩殿走的时候,太医院的太医也接到了消息,由萧院正带队,十几个太医快步朝着承恩殿走去。
承恩殿内,莫丽瑜怔怔的坐在软塌上,眼中划过了一道道不安的情绪,最后又归于平静。
墨衣看她脸上的神情,轻声道:娘娘,您就别想了,您又没做这些事!皇上是不会牵连您的。
闻言,莫丽瑜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慌:可我还是害怕!墨衣!你是知道的……我……
她刚想将自己被逼无奈的话说出来,却见门外守着的宫女神情急切的走了进来,连通报都忘了。
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正带着太医朝咱们这边走来!
莫丽瑜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她立刻起身,到自己的妆匣处翻动着。
谁知就在这时,李德海已经运上轻功,来到了殿内。
他身后跟着的是几个武功高强的禁军。
看好这个殿里的人!李德海吩咐道,不允许她们接近这座大殿的任何东西!
随着李德海的这句话被说出,莫丽瑜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嘴唇颤抖着,试图将手指缩回袖中。
然而李德海的动作只会比她更快,他动作迅速的捉住了莫丽瑜的手腕,一双眼睛将莫丽瑜上下打量了一眼,突然冷笑了一声。
莫妃娘娘,这是什么?
李德海抬起手,将从莫丽瑜手中抢出来的油纸包露了出来。
莫丽瑜的脸色,比纸还要白。
萧院正,还得劳烦您瞧一瞧。李德海将油纸包递给了萧院正,态度十分尊敬,您是识毒的高手,在场的人里,恐怕也只有您说的话最可信了。
萧院正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个油纸包。
在萧院正的动作下,油纸包被逐渐打开,里面白色的粉末展露在了众人面前,萧院正将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了手上,细细的闻了闻,脸色大变。
见此情景,禁军不约而同的拔出了刀,锐利的刀尖指向莫丽瑜。
这是鹤顶红!萧院正声音颤抖,这小小的一点,便足以取人性命!
李公公笑了笑,尖细的声音紧随萧院正其后:莫妃娘娘,您要鹤顶红做什么?您想要毒死谁?
莫丽瑜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眼中的不安悉数消散了,她镇定道:是为了防人。
防人?李德海笑道,防人需要用鹤顶红?
李公公,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您比我更清楚,在这宫中,妃嫔之间的斗争有多么激烈,这点鹤顶红,也比不上其他人的手段阴毒,更何况,我还没用呢。
莫丽瑜沉声道:这鹤顶红只是被我留在身边罢了,难道说宫中还有哪个人是中毒而亡?
这倒没有。李德海摇了摇头。
正当莫丽瑜松了口气的时候,李德海却紧接着说道:但是皇上说了,只要在您的宫里搜到了任何一种毒药,都要即刻将您处死。
李德海说着,叹了口气:莫妃娘娘,对不住了。
随着李德海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人端出了一个托盘。
上面摆放着莫丽瑜早早就听闻的三样东西——匕首、白绫、一杯酒。
莫丽瑜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道: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
然而李德海已经招了招手,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朝着她走来。
莫妃娘娘,您若是听话一些,倒还能走得更加体面一些。李德海轻声道,但您若是执迷不悟,我们也只能遵从皇上的命令,对您用一些不得不……
莫丽瑜立刻往后退,然而禁军对她的包围使得她退无可退。
眼见着毒酒就要被李德海端起来了,莫丽瑜眼珠子转了转,高声道:我自己来!不劳李公公费心了!
莫丽瑜说着,便朝着李德海走去。
但墨衣站在外面,将莫丽瑜手上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莫丽瑜在即将接下这杯毒酒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她将毒酒朝着李德海泼了去,直接便朝着外面跑。
墨衣早已是等候在了门边。
然而,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李德海。
李德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墨衣身边,他佝偻的身形就像是鬼魅一般,轻而易举的将墨衣与莫丽瑜全部制服。
行了。李德海冲着下边的人摆了摆手,将这两人带去太极殿,交由皇上处置。
正当李德海有条不紊地吩咐好了这一切,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整个皇城都晃了晃。
李德海的神色大变:不好!敌袭!
随着李德海这声喊,禁军也纷纷有了动作。
他们迅速朝着几处城门奔袭而去,而墨衣跟莫丽瑜两人,则是被随意扔弃在了地上,这时候,没有人再顾得上她们。
莫丽瑜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前方:发生了何事?
墨衣的脸色苍白,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娘娘,恐怕是叛军攻城了!
方才那几下晃动,分明是大批骑兵的动静。
闻言,莫丽瑜神情恍惚:太子妃攻城了?
墨衣皱着眉,低声道:可奴婢觉得有些奇怪,太子妃哪来的这么多骑兵?青州一向贫瘠,骑兵最是耗费粮草,况且那么多马又是从何处来的?
听着墨衣的话,莫丽瑜却是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太子妃既然能弄来四万大军,自然也能弄来骑兵。
然而墨衣却认为此事十分怪异,见莫丽瑜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由得提起了一颗心。
莫丽瑜匆忙收拾了东西,就要往外走。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墨衣急忙拦住了她。
莫丽瑜的眼神阴狠,咬牙切齿道:现在若是再不走,只怕是要留在皇城内给人陪葬!
听得这话,墨衣不安道:可现在您离开了皇城,只怕也安全不到哪去!如今骑兵都已经逼近了皇城,整个京城都不安全了!
那也比留在这好!莫丽瑜坚定道,我绝不能再留在这!若是再留在这,只怕皇上一旦抽出空来,就要杀我了!
她闭上双眼,突然狠狠地咬紧了牙根:倒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去找太子妃!莫丽瑜坚定道。
听得这话,墨衣震惊的睁大了双眼:您要去找太子妃?
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倒不如搏一
搏。莫丽瑜似乎是在说服自己,说了好几遍,左右都是一个死,我们不如试一试,万一……万一我们能得一个从龙之功呢?
墨衣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若从龙之功这么好拿,那这朝堂之上,岂不都是有功之臣了?
然而莫丽瑜的态度十分坚决,任由墨衣怎么说,她都不曾改变自己的想法。
走!她坚定道,立刻去找太子妃!
此时,城外。
顾清秋手下的四万大军在这些骁勇的骑兵面前不堪一击。
怎么会这么快!顾清秋的声音因为眼前的场景变得异常尖锐,她恨恨的看向不远处正在肆意收割人头的骑兵,眼中的恨意与恼怒几乎都要化作实质了。
就在刚才,她还没从营帐中走出来,就听到了铺天盖地的马蹄声。
紧接着,她就被半夏紧急带离了营帐。
只见这一支全身黑甲的骑兵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没给大军一点反应的机会,他们的防守在这群骑兵面前犹如无物,他们的铁蹄一旦踏入营地内,就会收割许多人的性命。
顾清秋被迫带离了营地,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了半夏与追云,还有不知发生了何事,仍天真无邪的婴儿。
此时此刻,顾清秋的内心感到了一阵由衷的恐惧感。
她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目光在半夏与追云身上反复打量,最后有气无力地说出了一句话:你们走吧。
闻言,半夏愕然。
就连追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看向顾清秋,眼中有着斟酌,似乎是在推测顾清秋为何会说出这话的原因。
好一会儿,顾清秋才说出了这句话: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越州跟蜀地一贯都是穷苦的,何时能养得起这么多的骑兵?
她为了成为楚云逸心中无可替代的人,曾经学过不少兵书,对骑兵这一兵种有所了解,骑兵乃是所有兵种中最花钱的,那一匹马就要上百两银子,还有马所用的草料,这些加在一起,培养一个骑兵足够培养一百个普通士兵了。
越州跟蜀地,一向都是最穷苦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养得起骑兵?
这只有一种可能……
顾清秋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话:除了蜀地与越州的叛军外,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就是这群骑兵的主人。
顾清秋从未有过像是今日这样清晰的时刻,她睁开双眼,轻声道了一句:只怕我的计划,彻底实现不了了。
她手中的四万大军死的死伤的伤,即便还能收拢剩下的军队,在这些骑兵的冲击下,剩下的军队只怕早已是军心涣散,这样一支军队还能起什么作用?
顾清秋闭上双眸,狠了狠心:你们带着成儿离开,我完成了我的事以后,自会去找你们。
半夏听着顾清秋这番话,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太子妃,奴婢跟着您一块去。半夏没有任何犹豫,开口便道。
追云抱着小皇孙,眼神漠然的注视着顾清秋。
在追云眼中,顾清秋此人阴险狡诈,所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根本不可信,说不准她现在这样说,就是为了诈他。
追云沉默,半夏却红了眼。
她是最熟悉顾清秋的人,当下便从顾清秋的话语中听出了托孤之意。
太子妃……半夏拽了拽顾清秋,就让奴婢陪着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