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气也不喘,一连串便将自己的冤屈全都呈在了皇帝面前。
然而皇帝捏着手中这一沓厚厚的证据,脸上的怒气再也遮掩不住,气得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敢叫屈?这难道都是别人冤枉你第不成?这一万人按的血手印难道也是别人冤枉你?
朕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曾想竟然教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皇帝浑浊的眼中厉色迸现,说!是不是杨家教你这么做的?
大皇子到了嘴边的话,迅速咽了回去,闪烁其词:父皇,儿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都闹得这么大了,你还敢隐瞒?皇帝眼神一凝,你一个皇子,要那么多田地作甚?除了杨家野心勃勃,还有谁会指使你这样做?又有谁能指使你?
皇帝虽说不喜欢理政事,但头脑还是清楚的。
大皇子野心勃勃,只会是想要登上皇位,连江山都是皇帝的,他又怎会贪图那点田地?唯有杨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才会处心积虑地兼并土地,以让家族延续。
皇帝难得在这时精明起来,让垂首的大皇子心跳得愈发快了。
儿臣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大皇子小声道,又怎会是杨家指使的?
见他油盐不进,皇帝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处罚你?皇帝阴森森地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朕的儿子多得是,难道还差你这一个吗?
闻言,大皇子半是错愕,半是惊慌地抬起了头:父皇,您……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还犯下了株连九族的大罪!皇帝冷冷道,证据确凿,朕也不能徇私。
传旨下去,大皇子贬为庶人,禁于大皇子府,永世不得外出。
皇帝的一句话,让大皇子脸色骤变。
父皇!大皇子急切上前,试图抓住皇帝的手。
然而几个身形如鬼魅般的黑衣人从殿内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冷漠地拎起了他的衣领,将他扔出了太极殿。
大皇子被重重扔在殿外的空地上,坚硬的地面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一口血便吐在了地上。
他狼狈地躺在地上,但心中是半点后悔也无。
被变为庶人又如何?他身上照样流淌着皇帝的血脉,只要他一日不死,杨家一日不倒,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这,他又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个杨妃宫中的大宫女走了过来。
殿下!姑姑见大皇子衣衫凌乱,嘴角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血,眼眶立刻红了,您受苦了!
大皇子摇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道:告诉母妃,务必要小心皇后!这件事定是老三与姜家联手办成的!我今后最大的敌人就是老三!
姑姑眼中泪水滑落,却不敢在这多停留,只道:娘娘会在宫中替殿下周旋,殿下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皇帝昏迷时,皇后把持了后宫,杨妃等妃嫔全都被困在了各自的宫中,现在还不能出来,也唯有她这样的奴才,才能来到太极殿,见上大皇子一面。
很快,太极殿外来了几个禁军,他们奉了皇上的命令,要将大皇子带出皇城。
过了三日,京城的消息才传到了越州。
大皇子纵容属下兼并土地,被贬为庶人的消息,着实让整个越州官场为之一震。
越州作为边关,又有榷场在,不少皇子都会在这安插人手,而大皇子一倒,他下方的那些人便如树倒猢狲散一般,要么断尾求生,要么投向了其他阵营。
方成玉手握着这一本账册,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
徐大人,这是你的诚意?
这些年来,大殿下插手榷场生意好几次,我都一一记下了,若是能帮得上三殿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徐大人笑了笑,脸上满是恭维与讨好。
方成玉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地在徐大人身上扫了眼,意味深长道:徐大人倒是识时务。
徐某家中还有一百多口人要养,若是不识时务,只怕他们都得跟着徐某去了。徐大人笑了笑,并未因为方成玉这句讥讽的话感到不自在。
他这般姿态,倒是让方成玉碰了个软钉子。Z.br>
片刻,方成玉淡淡道:也罢,我会替你转达这份诚意的。
那就多谢方大人了。徐大人连忙站起身,朝着他作了一揖。
只是在离开前,徐大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话:李家如今全族入狱,那谢将军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加上三殿下与裴家的矛盾……方大人不如听我一句劝,趁早将李家这桩麻烦事给解决了。
闻言,方成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想说什么?
徐大人一笑,富含深意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是夜,大风的呼啸声是寂静的黑夜中唯一的声音。
越州城内外都笼罩在黑暗中,街上的灯笼在大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诡异。
正是在这时,一阵大风袭来,将府衙门口的两盏灯笼全都吹灭了,守在府衙两侧的衙役顿时惊醒过来,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刀,朝着四周看去。
风雪交加的夜里,他们的视野所及之处十分狭小,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反映着天上的月光,亮得直晃眼。
他们下意识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几道黑影嗖嗖地跃上府衙的房顶,声音细微,只有房顶上的积雪滑落了一些。
府衙隔壁就是越州大牢,衙役们抱着刀守在门口,在冰寒交加下,他们能够坚持站在这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眼见快要到换岗的时间了,他们使劲跺了跺脚,企图驱散身上的寒意。
正在两拨衙役即将换岗时,十几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没等这些衙役反应过来,便已经将他们打晕了。
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将衙役身上的衣裳扒了下来,一些人当场换上,伪装成衙役守在了门口。
剩下的黑衣人则是潜入了大牢。
越州盗匪横行,是整个楚国最混乱的地方之一,够得上格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大都是些亡命之徒,手上沾了不少血的。
黑衣人入内时,他们全都发出了哄笑声,两眼放光地盯着黑衣人,口中还叫嚣着:既然是来劫狱的,不如将咱们的这些牢房全都打开,人越多,你们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他们的话,径直被黑衣人抛在了脑后。
混乱之中,的确是最有可能达成目的的,但他们时间紧迫,再有一会,换班的衙役就要到了,他们必须要速战速决。
六个黑衣人兵分两路,寻找着他们想要的人。
李成被困在这座大牢已经很久了,他披头散发地坐在薄薄的一层稻草上,身体被冻得发抖。
从他长大以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苦。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徽记。
我在这!李成激动地冲着黑衣人大喊,你们是来救我的对吧!我在这!
他内心激动极了,拼命地朝着黑衣人招手,唯恐他们看不到自己。
在李成大喊的那一瞬间,几个黑衣人立刻朝着他围拢了过来,见到一身狼狈,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李成,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仔细地辨认后,这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李成。
李二公子,属下总算找到你了!一个黑衣人快速上前,一刀砍断了门上的铁链。
李成身体发抖,但还是坚持站了起来,对着几人说道:快带我出去!我要去找母亲!
正是夫人吩咐我们来的。黑衣人按住了李成的肩膀。
此时,李成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对上黑衣人这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时,他背后汗毛竖起,下意识要往后退去。
下一刻,他眼前便是银光一闪,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种样式的刀李成见过许多次,是他特意研制出来的,刀上有着细细的凹槽,一旦刺入人的体内,就能从人体内带出大片的血肉,让人血流不止。
可这种他亲自研制的刀,已经靠近了他的腰腹,他甚至感受到了这柄刀上浓浓的血腥气。
李成脸色大变,求救的声音脱口而出:救……
刀刺入血肉的声音,让李成浑身战栗,然而他的身上并未感受到疼痛,倒下的是黑衣人。
霎时间,那些牢里的犯人们冲了出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见他们干脆利落的动作,黑衣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中。
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森冷的寒气,从门外走了进来:留活口。
他厚重的斗篷下,隐约可见鹅黄色的裙摆。
只见他的斗篷动了动,一个圆圆的脑袋钻了出来,伴随着娇软的女声响起:难道还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李夫人的下落?
试一试总是没错的。男人揉了揉女子的脑袋,声音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你现在外面待着,待会我会将李成带出来的。
好吧。女子不情不愿地从他的斗篷下走了出来,鹅黄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十分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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