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这一身……
沉月一手将全部的车帘放下,一手拿着帕子仔细地替萧如烟将脸上的沙土擦拭干净。
此时的萧如烟就像是在泥地中打了个滚一样,狼狈至极。
而她瞧见萧如烟松垮的领口后,惶恐地捂住了嘴:您……您方才做了什么?是不是那谢宴侮辱了您!
因为萧如烟松松垮垮的领口,沉月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猜测,她气愤的捏住了一双手,口中骂道:您当初可是救了他的性命,他不仅不懂得报恩,反倒因为一件小事耿耿于怀!还如此折辱您!您当真要嫁给这样的人吗?
呵!萧如烟靠在窗边,低低的笑了出声,她的脸上满是苦涩。
我几乎都在他面前***了,可他还是不愿接受我。萧如烟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我难道就这样令他厌恶吗?
萧如烟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她以此为傲,并且将其作为了压箱底的手段,趁着谢宴搬入新宅,想要趁此机会将生米煮成熟饭,好嫁给谢宴。
不曾想她竟然在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上落败,谢宴当时看她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块猪肉。
想到这,她便紧紧地抓住了衣领,恨不得将折断记忆剔除出脑海中。
沉月听得这话,怔在了原地。
怎么会……她喃喃道,奴婢记得,当年他对您可是一往情深。
萧如烟又哭又笑:他说他有心上人!他说我不如他的心上人!我难道还会不如一个丫鬟吗?
您可是江南第一美人,这满京城的贵女,也没有一人比您更出挑的!您怎么会不如一个丫鬟呢?沉月赶紧劝道,依着奴婢愚见,只怕他是故意激您呢!
这话说到了萧如烟的心坎上,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低声道:不错,他一定是在使激将法!他的心中,一定只有我一人!
沉月在一旁点头:是啊,您只需再用些手段,就一定能将他收服了。
来不及了。萧如烟自言自语道,若是再等下去,威远侯府就要上门提亲了。..
一想到威远候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还有那满是褶皱的一双手,萧如烟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我绝不能嫁给威远候!她捏着沉月的手,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沉月手心。
沉月忍住痛苦,强笑着安抚道:小姐,您如此美貌,一定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的!
萧如烟眼珠子转动着,最后她生出了一个念头。
若我将那丫鬟找到……给她金银财帛,让她离开谢宴,谢宴知晓了她的真面目,是不是就会发觉还是我与他最相配了?萧如烟说着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当初她是为了前途抛弃谢宴,谢宴定是最厌恶这样的女人,她只需用金银财帛勾引那丫鬟,无论那心上人的说法是真是假,谢宴势必会对她失望。
这样做,她的机会就来了!
萧如烟笑了出声,她捂着唇,一字一句厉声道:这几日随我在裴府附近的酒楼坐着,我一定要知道那丫鬟是什么身份!
因着萧如烟这句话,沉月脸色一白。
在萧如烟身边待久了,她最是清楚萧如烟狠辣的手段。
那丫鬟无论是否会被金银财帛吸引,只怕都难逃一死。
顾府。
可有殿下的信?
顾清秋坐在院内,瞧着半夏进来,眼中的急切便浮现出来,她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半夏身上。
闻言,半夏强笑一声:殿下之前刚被责罚,许是被禁足了,无法给您送信。
半夏知晓自己
的解释十分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清秋眼中的亮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来。
见状,半夏蹲在她脚边,安抚道:小姐,您再等等,您与殿下两情相悦,殿下为了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心悦于您,这样深的感情,他又怎会轻易放弃您呢?
半夏的话,只勉强起到了一点安慰作用。
顾清秋手中捏着帕子,将帕子紧紧地绞着,无不体现了她此刻的心境浮躁。
就在半夏想要继续劝说时,她却轻轻地捂住了小腹。
见到她这个动作,半夏联想到了一件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一双眼睛。
您……
半夏话到了嘴边,却不敢说出口。
顾清秋温柔地抚摸着小腹,柔声道:没错,我怀孕了。
那次之后,她就食欲不振,本以为是心情影响,可就在前几日,她闻见平日里最爱的杏仁糕,竟然吐了。
那时起,她就隐约猜到了,自己的怀中已经孕育了她与她所爱之人的孩子。
不同于顾清秋的喜悦,半夏苍白着一张脸,艰涩道:小姐,这若是被人发现了……那您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
说什么胡话呢?顾清秋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笑得满是甜蜜与幸福,殿下会娶我进门的,我这个孩子,将会是殿下的嫡子。
半夏心中有许多话,却不敢在顾清秋兴致高时说出口。
她想说,以顾清秋的家世,基本不可能当正妃,而皇后也不会想要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做儿媳。
可顾清秋脸上的笑容这样甜蜜,她根本不忍心打破顾清秋的幻想。
这时,顾清秋缓缓地站了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门口的嬷嬷一脸不屑地拦住了她:大小姐,老爷说了,您不能出院门一步。
顾清秋淡淡的抬起眼眸,看了眼嬷嬷,语气十分平缓:你去告诉大伯父,我有件事想要问他,让他来见我。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他若是不来见我,我就自尽。
嬷嬷听得她这番话,更是掩饰不住眼中的不屑。
但到底是顾家正经的嫡女,她憋着一口气,恶声恶气道:那小姐可要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千万不要在奴婢请来老爷后,发现您院子里有个野男人!
顾清秋被她这样贬低,脸色依旧不变。
自从知道自己腹中有了孩子后,她已经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了,她们都是蝼蚁,她是要坐上那个全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的!
她垂下眼眸,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
嬷嬷离开后不久,就将一脸焦急之色的顾致远带来了。
顾致远的脸色很是复杂,他既是担心顾清秋会自尽,又因为太后寿宴一事而感到丢脸。
他这样要面子的人,根本无法接受女儿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致远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就见顾清秋哽咽一声,几颗豆大的泪珠落下。
大伯父,难道您也相信是我勾引的三皇子吗?顾清秋咬着下唇,无不可怜,我难道在您心中就是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顾致远张了张嘴,才艰难道:我自然是不信的。
在他百般纠结的时候,顾清秋又幽幽的说了一句。
我若说是县主害的我,您会相信吗?
她为何要害你?顾致远一脸不解。
并非是他信任顾宁,而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顾宁对楚云逸情根深种,恨不得早早地就嫁给楚云逸,她为何要将别的女人送上自己心爱之人的床榻?
顾清秋惨然一笑,用只有她与顾致
远两人能够听得见的话,一字一句道:父亲,你信我还是信顾宁?
霎时间,顾致远愣在了原地。
你……顾致远想到了许多种解释,可在看到顾清秋那双通红的眼睛时,又止住了。
顾清秋又低声道:父亲,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因为郡主,您才不得不将我寄养在了二叔名下。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顾致远无比震惊。
你……你是从何得知的?
父亲待我这样好,比对县主都要好,我不是木头,自然能感受得到。顾清秋垂着脑袋,轻声道,我还知道,您之所以不认我,都是因为郡主与县主的步步紧逼,您若认我,只会害了我。
顾致远听得这一番话,感动得握住了顾清秋的肩膀:不错,若非她们容不下人,我又怎会让你叫别人父亲?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父女两人终于相认,顾致远内心激动,拉着顾清秋,将自己这些年的憋屈全都说了出来。
我都知道的,大长公主的威势下,父亲是不得不低头。顾清秋说着,又擦起了泪水。
顾清秋哽咽道,您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该被她们束缚,郡主是个病秧子,她不能为您生下儿子继承顾家,就该替您纳妾才是,而不是肚量窄,容不下您身边有其他女人。
顾清秋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顾致远的心坎上。
他不住的点头:果然是我的女儿!只有你懂得为父的苦!
父亲,您难道想一辈子都这样吗?被压得喘不过气?顾清秋又道,我有一个法子,能让她们不敢再束缚您!
顾致远叹了口气:谈何容易,那可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固然厉害,可是……她敢不听皇上的话吗?顾清秋望着顾致远,眼中满是深意,您知道的,三皇子对我用情至深,若是三皇子登上宝座,那……
剩下的话,已经无需顾清秋说全。
顾致远的心中一片激荡,他被人指使,做着偷偷摸摸的事,若想摆脱这个局面,唯有兵行险着!
不破不立!
见他脸色变化,顾清秋趁热打铁道:父亲只要想办法替我将这封信送给三皇子,他就一定会来见我。
她将一封薄薄的信,塞入了顾致远的手中。
父亲,我们父女二人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你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