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姜府的刘管家频频往街上瞧,却只瞧见了人潮如织的来往百姓。
“樊管事怎么还未回来?”
刘管家着急地搓着手,心头冒火。
然他在门口足足等了一个钟的功夫,都没瞧见樊管事的身影。
就连跟随在樊管事身边的众多护卫,也无一人回来。
电光石火间,他脑中划过一道念头,背脊一阵发凉。
糟了!
“大人!”刘管家跌跌撞撞地往里走去,“大事不好了!”
卧房内,姜知州正抱着美人,品尝着美人唇中的美酒。
见刘管家慌张赶来,他因醉酒而异常红润的脸上满是不耐,眼神迷蒙道:“若非天大的事,就不要来烦我!”
“大人!樊管事还未回府!”刘管家眼神惊恐,“老奴怕这路上……出了意外!”
“这才去了多久?”姜知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必担心,在这江宁,还有谁敢与我作对?”
未等刘管家回答,姜知州背脊一麻。
他顿时松开了美人的手,着急忙慌地往外赶去。
“大人,您的衣裳!”刘管家抱着衣裳,快步跟在了姜知州身后。
姜知州一边走,一边将衣裳穿好,口中不断说道:“从江宁到山间的别院,来回不过两个时辰,他这足足去了七个时辰!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刘管家连连点头,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大人说得是,怕只怕……那些东西被人瞧见了!”
此话一出,姜知州背后便是一阵寒意。
他狠狠地瞪了眼刘管家,咬牙道:“胡说八道什么!那都是我的侍妾,朝中可没律法规定官员不能纳妾!”
“是是是!”刘管家连连点头,“即使如此,那想必樊管事也没出什么大事!”
姜知州很是赞成这番猜测,他抚着胡须,脚步下意识缓慢起来:“不错,这些年来,纵然是江宁那几大世家,也不敢与我作对。”
说到这,他却站定在了原地:“长宁县主可有动静?”
放眼整个江宁,就只有那死丫头一个变数!
刘管家努力回想,最后飞快地摇了摇头:“大人放心便是,长宁县主一直都在江宁城内,身边的军队也无任何异动。”
“只是……”刘管家小声道,“咱们的人发现长宁县主与身边的一个侍卫举止亲密。”
闻言,姜知州轻哼一声:“这些宗室们,大都是些放浪不羁之人,豢养男宠的宗室女比比皆是,她长宁县主做出这等行径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我那外甥……知不知道长宁县主的种种作为。”
姜知州上了马车,仍幸灾乐祸地想着此事。
刘管家听得这些密辛,不禁咋舌。
……
“县主,姜知州去城外了。”
春玉快步走进卧房,口中高声说道。
顾宁顿时坐直了身子,她靠近春玉,轻声道:“可安排妥当了?”
“自然!”春玉说着,又揶揄道,“这可是您吩咐谢侍卫去办的事,但凡是谢侍卫出手,就没有一次失败的。”
“那当然,他可是……”未来的大反派。
顾宁小声嘀咕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但春玉却在此时牢牢地扯住了她的衣袖:“县主,谢侍卫特意吩咐了,绝不能让您出去!”
“我是县主还是他是县主!”顾宁桃花眼圆瞪,“春玉,你可是外祖母指给我的……”
“当初大长公主将奴婢赐给县主时,便嘱咐过奴婢,绝不能让您身涉险境!”春玉脸色不变,“您昨夜去城外,已是奴婢冒着被大长公主处置的危险。”
“好了好了!”顾宁摆了摆手,再度躺回了软塌。
春玉声音软了许多,轻声道:“奴婢知晓县主恨不得手刃姜知州,但您会的那些功夫,实在是……”
顾宁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系统出了差错,她又怎会落得这具肩部能抗手不能提的身体?
想当年……
算了,顾宁内视丹田,那缕微弱的灵气在空荡荡的丹田内尤为孤单。
就她这副模样,的确不适合去做那些体力活。
顾宁眼珠子一转,朝着春玉招了招手:“去将那些姑娘请过来,我有话问她们。”
“是。”春玉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
偏院内,被救下的女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这些柔顺的衣物与软绵的锦被,都让她们恍觉身处梦中。
“我们真的得救了?”
一个容貌娇弱动人的女子,眼神间满是惊喜。
“听说那位救下我们的人是县主,有她在,想必我们不会再被送回去了!”
“若是再回去……我宁可死!”
“县主身份尊贵,若有她出面,是否能将那老畜生绳之以法?”
“李蕖姐姐,你说呢?”
李蕖眼神复杂,迟迟没有回答。
她该如何回答?
昨夜那几句话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位容貌惊人的县主,也不知她之前的保证,是否还作数?
还有……秦婉又在何处?
“莫非此处有什么不妥?”
正当众人忧心时,门外一阵轻快的脚步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消失一夜的秦婉,再度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李姐姐!”秦婉挽住了李蕖的胳膊,轻声道,“我们终于得救了!”
她说话后,又是一人出现。
春玉容貌清秀,笑容可亲,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
“诸位姑娘。”春玉朝着几人行了一礼,和蔼道,“我家县主有请。”
闻言,本是神情轻快的几人笑容微僵。
更有不少胆怯的人,往后退去。
见状,春玉也不强求。
她走到了李蕖面前,温声道:“不知李姑娘,是否愿意同我去见县主?”
“当然。”她补充道,“县主说了,你们伤势未愈,若是不愿,也不强求。”
秦婉在此时扯了扯李蕖的衣袖,安抚道:“长宁县主是好人,你不必担心。”
李蕖深深地看了眼她,最后朝着春玉点了点头:“好。”
……
江宁城外的山间十分寂静,只有清脆的鸟鸣。
几十人走进此处小径,惊起了许多飞鸟,他们嘈杂的脚步声,逐渐打破了此处的宁静。
姜知州铁青着脸站在原地,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
见前方人影重重,他急得几乎呕血。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跪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道:“老奴……老奴也是听前方的护卫说的……别院中只有几个看守的护卫,他们并未瞧见樊管事送人过来!”
姜知州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扶着一旁的树干,嘴唇颤了颤:“怎会如此?究竟是何人害我?”
如今樊管事不见了踪影,那些护卫与美人也是毫无痕迹,江宁城内,有谁胆敢与他作对?
“会不会……”刘管家思索片刻,小声道,“是原家与凌家?他们对大人素来不满,屡次想要与大人重新划分利润,若能将樊管事与那些人抓住,岂不是多了一个能挟持大人您的把柄?”
姜知州眼神一凛,肥肉堆积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如今想来,也只有这两家敢与我作对了!”
就在此时,一个护卫脸色发白地跑了过来,他的背上,扛着只剩一口气的护卫。
“大人,属下等人在前方的密林中发现了一个大坑,里面……”他低声道,“全都是我们的弟兄!”
“樊管事呢?”姜知州恨声道,“还有那些女人!都去了何处?”
护卫艰涩开口:“都不见了。”
此话一出,姜知州往后退了好几步,眼中惊惧交加。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凛,便捏住了只剩了一口气的护卫衣襟,恶狠狠地问道:“是谁?是谁拦杀了你们?”
护卫“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道:“那些人全都蒙了面,看不清面容,但……但属下却瞧见了他们脖颈后的黑虎刺青!”
“黑虎刺青!”姜知州磨着后牙,恨声道,“果然是他们两家!”
原家与凌家互为姻亲,两家通婚已有上百年,他们两家如同一家,举两家之力,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暗卫。
而脖颈间的黑虎刺青,就是他们的标志。
姜知州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他捂住胸口,恨声道:“立刻回城!”
“我倒要看看,他们两家有何底气,敢与我叫板!”
马车在泥泞的山路间快速行驶,扬起了漫天灰尘。
姜知州等人离开后,树林中窸窸窣窣几声响动,几十道黑影随之出现。
岳荣瞪大双眼,喃喃道:“县主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密辛?她不是向来只懂得吃喝玩乐?”
“不仅如此。”谢宴冷冷道,“此次计划,也是她一手谋划。”
“县主可真聪明!”岳荣一听,夸赞道,“这等才智,与主子您都……”
“疼疼疼!”岳荣捂着胳膊,连声叫唤。
他对上谢宴冷若寒霜的目光,浑身一抖,顿时噤声。
在他身旁,岳明拱手道:“主子,县主此番计划,定能离间姜知州与江宁世家的关系,我们大可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去信阳州。”谢宴声音低沉,“将一切告知大长公主。”
“可是这样一来,县主只怕是要被责罚……”岳荣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宴脸色一寒,正当岳荣准备辩解时,却听他淡漠的声音响起。
“就说这一切是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