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丫鬟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替顾宁梳洗打扮。
顾宁半阖着桃花眼,随春玉折腾着妆容。
直至此时,她才有了一种养老的感觉。
系统适时开口:“看看!看看!只要您努力刷满气运值,光凭裴家的家底,就足以让您舒舒服服地躺到老了,况且楚国民风开放,贵女豢养男宠也不是稀罕事。”
“你放心。”顾宁懒洋洋地应道,“谢宴就在那,跑不了。”
系统痛心疾首:“您要是再这样消极怠工下去,只怕不过三月,您这具身体就要病入膏肓了!”
随着系统的话出口,顾宁便感到从胸口处传出了一阵钻心的疼。
她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就连一旁的丫鬟都察觉到了异常。
几人迅速跪倒在地,熟练地求饶:“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
顾宁握住了扶手,一张小脸骤然变得苍白。
顾宁本着虱子多了不怕咬,直接利用系统将痛感降到最低,这才喘过气来。
“县主,您怎么了?”
“我没事。”顾宁眨了眨眼,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在春玉的注视下,顾宁着急地朝着跪了一地的丫鬟摆了摆手:“行了,这没你们的事了!”
说罢,她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卧房。
春玉瞧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皮猛地一跳,登时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追了上去:“县主,您要去哪?”
顾宁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径直走向了昨日来过的偏院。
为负的气运值就像是一把利剑,始终悬在她的头顶,随时威胁着她的性命。
既然自己对谢宴的“心思”已经在长公主那过了明路,想来行事出格一些,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顾宁心中的小算盘打得正响,却没料到偏院已是人去楼空。
“宁儿,你为何在这?”
更糟的是,裴安临后脚就走进了院子。
顾宁更不会错过他此刻眼中的情绪——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可他却不知道,谢宴才是那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随着裴安临眼神泛酸,顾宁一个激灵,当即小跑到了他身边,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撒娇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我来……”裴安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宁儿,这世道向来不公,即便是端王负你在先,但你与他到底还有婚约在身,在此期间,你该谨言慎行才是。”
顾宁飞快地点了点头,但没等裴安临松一口气,便听见了她下一句问询。
“舅舅,谢侍卫去了哪?”
裴安临脸色铁青,但一对上顾宁这双清澈的眼眸,呵斥的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半晌,他才没好气道:“我要去江宁替皇上调查盐税一事,谢宴既然身为裴府侍卫,自是要与其他人先行前往江宁,替我铲除风险。”
顾宁闻言,却是想到了书中的剧情。
本朝北有燕国,西有匈奴虎视眈眈。
江南本就是世家豪族聚集之地,他们趁着朝廷一心防备外敌之际,大肆在江南敛财,江南上交的盐税一年不如一年,因此才有皇帝派裴安临调查江南盐税一事。
然而在书中,裴安临却因调查盐税一事,在江南府城江宁遭到当地世家刺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落下终生残疾,从此与战场无缘,裴家也正是因此事走向衰败,加上大长公主为了她与顾清秋作对,裴家没能等到谢宴率兵围城,便被满门抄斩。
因此,无论是为了蹭谢宴的气运,还是为了裴家,她都必须要往江南走上一遭。
而且……顾致远的白月光就在江南!
这次去江南,说不准她还能将人带回来,打顾致远一个措手不及!
见顾宁若有所思,他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顾宁的脑袋:“你究竟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在婚约尚未解除之前,你绝不能跟昨日一样胆大妄为!”
顾宁抬起头,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眸,正亮晶晶地望着他。
“舅舅,我也想去江宁!”
裴安临万万没料到,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话,竟是起了这个效果。
他揉着眉心,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然而不中留的顾宁仍是定定地望着他,眼中的期盼让人无法忽视。
“不行。”裴安临坚定道,“此行去江南危险重重,怎能让你冒险?”
但他刚说完,衣袖便被人拽了拽,顾宁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眸,撒娇道:“舅舅,我随你一道去江南,正好可以掩盖你去江南的真实目的。”
“只要有我在,任谁都想不到,你是去调查盐税的!”
顾宁振振有词,给自己找的理由十分充分。
然而裴安临不为所动,态度依旧坚定:“你就好好地留在京城,待我从江南回来,定会替你解除婚约。”
“舅舅,你就答应我吧!”
顾宁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裴安临无奈道:“宁儿,你……”
“让她去。”
正在两人说话时,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
大长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正缓步朝两人走来。
顾宁心虚了一瞬,便又镇定自若的稳住了脸上的神情。
裴安临皱着眉,沉声道:“母亲,宁儿不知其中危险,您难道也要纵容她胡闹不成?”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瞥了眼顾宁,“虽说宁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
“皇上派你去江南,一是想要利用裴家的权势压住江南的不正之风,这其二……他难免有削弱裴家的意图。”
“若你一人前往江南,只会让当地世家早早地做好准备,就算你有他们贩卖私盐的证据又如何?强龙难压地头蛇,你若出了意外,裴家该怎么办?”
顾宁冲着大长公主讨好一笑,极力应和:“外祖母说得是!若是有我去江南游玩做掩护,那些世家必定不会将我当回事,这样一来,舅舅你调查起盐税一事,也要轻松不少。”
裴安临沉默不语,但他微微松动的神情,体现了他此刻的心境。
就在顾宁暗自庆幸时,却听大长公主缓缓道:“届时,以我与宁儿去江南游玩为由,你率兵随行。”
“您也要去?”
顾宁与裴安临一同出声。
大长公主依旧淡然:“当然,仅仅是你出行,还不足以让你舅舅率兵保护。”
“可是此行危险……”向来是果断的裴安临,头一次拿不定主意。
顾宁却十分乐观:“外祖母出行的队伍十分庞大,足够让舅舅塞不少人进去了。”
“不错。”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又在此时瞥了眼顾宁,意有所指道,“况且有我盯着宁儿,你也能放心去调查盐税了。”
顾宁背脊一凉,对上大长公主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当机立断地应道:“您说得是!”
最终,裴安临还是被说服了。
他临走前神情郑重:“容儿子几日时间,待一切准备妥当,再护送您与宁儿出行。”
顾宁暗暗欣喜,这样一来,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待在谢宴身边蹭气运了!
未等她细想,脸颊的肉已被大长公主轻轻捏住了。
“宁儿,去了江南,一切听我安排,不然的话……”
随着大长公主充满威胁的话语在耳边响起,顾宁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外祖母,那您能不能……让谢宴陪在我身边保护我?”
大长公主一时无言,最后她无奈地松开了手,只余下一句话:“感情一事,即便是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顾宁笑得如偷了腥的猫,一双桃花眼笑得如两轮弯月。
她脆生生地应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让谢宴自愿留在我身边的!”
蹭不到气运的阴霾,彻底在顾宁心头消散。
等到了江南,谢宴贴身保护她,还愁没有接触的机会?
顾宁与系统同时嘿嘿一笑,步伐轻快地迈出了院子。
但下一刻,一人便朝着她扑来。
顾宁迅速的往右侧躲去,那人扑了个空,一头砸在了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
“嘶……”
顾宁倒抽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待来人抬起那张糊满了血的脸,顾宁依稀从这双眼睛中,认出了他的身份。
“孙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孙禹敢怒不敢言,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瓮声瓮气道:“县主,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您是不知道,纵然有裴府的侍卫护着,那些人也险些取了我性命!今日我一睁眼,那柄剑就在我胸前三寸处!”
“我险些就看不见您了!”
孙禹说到这,又爬到了顾宁跟前。
接连不断的刺杀使得他夜不能寐,纵然在睡梦中也不安稳,此时他眼底一片青黑,一看便知他在精神上遭受了极大地折磨。
顾宁笑了笑,半蹲下身子与他对视:“怎么?你今日来是想让我加派人手保护你?”
“不不不!”孙禹忙不迭地跪伏在地上,高声道,“我只想让县主替我指一条明路!我不愿再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
顾宁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权看你敢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