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大牢内的人依旧精神亢奋。
宇文拓意识到了谢宴的险恶用心,但他不得不承认,谢宴此举的确奏效。
不过是简短的几句商谈,大部分的人就已经倾向于臣服楚国。
他们一致认为,若是此刻不付诸行动,那匈奴定会四分五裂,与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相比,他们更愿意接受匈奴当一个附属国,他们还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
宇文拓内心也在动摇,或者说,他的内心已经替他选择了答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宇文拓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你们放心,我会去跟谢宴谈的。
附属国又如何?只要匈奴还是一个完整的国家,那他们就还有希望!
院子里。
顾宁半靠在谢宴怀中,她的脖颈间隐约可以看见暧昧的红痕,就连眼角眉梢,都透着媚态。
谢宴将她的腰肢揽住,手指不曾有一刻放松。
怎么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十分性感。
顾宁挑起眼尾,勾出了一抹惑人的笑意,她上前,轻轻地咬在了谢宴的喉结上。
都怪你。顾宁嗔怪地看了眼谢宴,我根本睡不着。
宇文拓他真的会选择这条路吗?顾宁说到这,眉眼间有着一抹担忧,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他没资格说不。谢宴提及宇文拓,眼中露出冷意。
他轻轻地拍着顾宁的后背,声音却又变得温柔:他既是匈奴的王子,势必会以匈奴为重,与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比起来,只当一个定时朝贡的附属国岂不是好上许多?
更何况……谢宴眼中露出讥讽的笑意,就算他有骨气,但他身边的其他人可不会愿意白白的将性命交代在这。
见顾宁还想说话,谢宴不满地将她压在了身下,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间:宁儿,不必顾虑他。
任何对顾宁有意的人,都是谢宴敌视的对象。
顾宁轻轻地哼了一声,但还是磨不过谢宴,她躺在床榻上,青丝铺满了床榻,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让谢宴无法自拔地沉溺于其中。
次日一早,大牢中便传来了消息——宇文拓要见谢宴。
被放出大牢时,宇文拓灰头土脸的,根本不敢直面阳光,他用手挡住射向自己的阳光,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不安。
刚才过去的那一晚,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怎么会有人算计到这般地步?谢宴当真能看穿人心吗?
宇文拓的眼神一阵变化,最后他看向了站在门外等候的岳荣。
请吧。岳荣一伸手,咱们殿下可还在等着你呢!
宇文拓对岳荣没有好脸色,他铁青着脸随岳荣往外走。
今日,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在看见顾宁的那一瞬间,宇文拓眼中的光芒亮了许多。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视线转移向顾宁,仅仅是几个月没见,顾宁却比他记忆中的更加耀眼,像是神女。
顾宁正在同身边的男人说话,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道视线,抬眸便要朝他看来,却被身边的男人挡下。
而顾宁身边的男人——谢宴,他捏着顾宁的双肩,使得顾宁偏向自己。
再然后,他冷眸盯着宇文拓。
岳荣在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赶紧往前一步,挡住了宇文拓的视线。
你若是老实点,还能达成所求,可你若是再做出些出格的事,那便是你们的性命,也保不住!岳荣冷着脸呵斥了宇文拓一声,神情很是严肃。
闻言,宇文拓自嘲一笑。
的确,到了现在这时候,他还有什么资格跟谢宴争?
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宇文拓的眼神几经变化,最后他抬起头,一步步走向了谢宴,再也不曾往顾宁那投去一眼。
看来二王子是想好了。谢宴凤眸微抬,眼中是对宇文拓的漠视,他要的只是一个说客,无论是谁,都可以,宇文拓并不是唯一人选。
若非宇文拓的王子身份,早在宇文拓用那种眼神看顾宁的第一眼,他便已经将宇文拓的双眼挖了出来。
行了。顾宁扯了扯谢宴的衣袖,就是看了几眼,有什么大不了的?京中那么多贵女明里暗里的见你,我也没说什么。
顾宁不说倒好,一说谢宴更加生气了,俊美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看来宁儿是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谢宴冷着一张脸,用同样冷的声音说道。
旁的人,像是岳明,已经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唯恐谢宴的怒火波及到自己。
独独顾宁从谢宴这冰冷的话语中读出了委屈的意味,她伸出手,拍了拍谢宴的手背:我这是相信你。
无论那些贵女看你多少眼,给你扔多少帕子,你都不会对她们动心,你的这颗心始终在我这。
见谢宴没吭声,神情却变得缓和,顾宁轻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你,分明是不信任我。
一旁的岳明冷汗都快下来了,偏偏顾宁不畏惧谢宴这张冷峻的脸,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谢宴,就是要谢宴给自己一个回答。
片刻,谢宴轻叹了一声。
他如何跟顾宁解释?
也只能……
宁儿说得对。谢宴老实认错,是我的错。
见顾宁眉梢眼角都是得意的笑,谢宴眼中的冰冷逐渐笑容。
下方,宇文拓见两人亲密无间,心中更加酸涩。
他对顾宁的心,从来都是真的,他当初想要带顾宁离开,也是真心实意的。
然而现在……他连表露自己心意的资格都没有。
宇文拓垂下眼眸,回想着呼延亮与金槐安等人的殷殷期盼,将那些心思全都压下。
你开的条件,我答应了。宇文拓一字一句道,还请太子殿下拨兵,助我夺回王庭。
他低着头,将所有的骨气抛在了脑后。
无论如何,匈奴最重要!
然而良久之后,他都没有等到谢宴的回答。
他眼中划过不可置信,猛地抬起头。
却见谢宴冰冷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神情,沉声道:漠北三州尽数归还,匈奴成为大楚附属国,定期朝贡,你可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