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将军所言,我也自然是相信的。顾宁轻笑了一声,又提醒道,毕竟我与宸妃娘娘的关系摆在这,就算是为了宸妃娘娘,想必郑将军也会信守承诺的。
郑立听出了顾宁威胁的话语,他脸色一僵,但很快又点头道:这是自然,郡主只管放心。
即便知晓顾宁是在威胁自己,但郑立依旧提不起任何怨恨的情绪,他与宸妃两人之间的种种事情,皆怪不得顾宁,甚至还要感谢顾宁保住了他们两人的性命。
想到此处,他便道:郡主,近几日皇上要求我等在宫中加大巡逻力度,只怕是冲着您来的,您若是还要出门,不妨先差人送信到下官这,下官好安排人手,如此一来,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
郑立是发自内心的替顾宁考虑,他与宸妃两人能否有未来,还全都维系在裴家身上,顾宁决不能出事,裴家也决不能出事。
但顾宁却轻轻地摆了摆手:不必,我今后出行都会与宸妃娘娘一块,往后我也不会往宫中的一些禁地去,就不劳郑将军费心了。
她可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到郑立手上,郑立固然可靠,但郑立身边的人可不一定靠得住,万一走漏了风声,她岂不是朝着别人的陷阱里跳?.
顾宁的脑袋里浮现出这念头后,在郑立的注视下,更加坚定的拒绝了郑立的提议:我自有我的办法。
郑立在听到顾宁提及宸妃的时候,心就慌了。
但顾宁摆明了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这让他十分苦恼。
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道:既然郡主执意如此,下官便也不再提此事了。
下官会即刻将人引走,还望郡主能在此期间回到宸妃娘娘身边。
郑将军,你就放心吧。顾宁轻轻拍了拍手,有我在,宸妃娘娘不会出事的。
她这么一说,郑立反倒是更加担心了。
但没等郑立开口,春玉已经拽着顾宁的手,运上轻功,带着顾宁消失在了树林中。
郑立站在原地,眼神一阵变化。
不一会儿,其他分散开的人就找到了此处。
郑立见到他们后,突然想到了顾宁刚才为何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他眼神在这几个属下身上打量了一眼,像是十分寻常的随口问了一句:不是让你们去各个方向寻找可疑之人的踪迹吗?怎么都过来了?
一个侍卫老师答道:是元副将让咱们过来的,说是您一人单打独斗,若碰上了那些可疑之人,只怕会受伤,如今元副将已经带着人往南边追去了。
元副将。郑立将这三个字在心中念了一遍,缓缓地捏紧了一双手。
难怪郡主不愿将行踪透露给他,原来他身边还有元副将这样别有用心的人,他定是担心自己会背叛皇上!
想到这,郑立心中一阵胆颤。
但很快他便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对着众人说道:并未在此找到可疑之人的踪迹,或许是在南边,即刻跟我去支援元副将。
是!
侍卫掷地有声的应答,在树林中十分响亮,惊起了一只只飞鸟。
顾宁瞧着原本停留的地方出现这样大的动静,心中冷哼了一声:郑立身边果然还有不少皇帝的眼线。
皇帝生性多疑,仅仅是一两件事,还不足以让郑立成为皇帝的心腹,他自然是要派人多盯着郑立的。春玉低声道,好在是郡主您聪明,没有与郑立联系。
春玉也是直至现在才赫然发现,皇帝竟然会疑心至此。
不过仔细想来,一切又都有迹可循,到底是她的眼光太过狭隘。
就在之前,
她还想跟郑立联系呢。
见春玉心情似乎有些低落,顾宁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还好有你在,不然的话,以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可躲不过皇帝的那些眼线。
闻言,春玉脸上又扬起了一抹笑意:郡主当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也只会这些蠢笨的功夫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宁立刻反驳道,个人有所长,你的长处就是武功,若你都说自己只会些蠢笨的功夫,那岳荣岂不是更蠢了?
春玉一听,忍不住笑了出声。
与此同时,更蠢的岳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好在今日所做之事不是什么隐蔽的,不然的话,就这一个喷嚏,足以让他的藏身之处暴露。
谢宴凉飕飕的眼神扫过他,他背后一紧,连忙道:属下或许是着凉了。
谢宴不曾理会他这些话,只吩咐道:趁着在宫中巡逻的契机,将那几条密道找出来。
先帝之前挖了不少密道,但都被皇帝堵住了。
不过谢宴从大长公主那得知太宗在时,也曾挖过几条密道,且还没有被先帝堵上,这几条密道的出入口若能被找到,他的胜算就更大了。
密道的挖掘处,一般都是在偏僻的宫殿中,不然会引起注意。
而整个皇城,最偏僻的就是贤妃居住的冷宫了。
贤妃即便被幽禁在冷宫中,依旧保持着固有的仪态,即便衣裳破旧,首饰全无,她也梳妆整齐,就坐在院中的石桌下,喃喃的说道:孟扬,你何时才回来看母妃?
岳荣见状,小声嘀咕道:贤妃这表面功夫做得愈发好了。
贤妃虽然是装疯,但装得却不太高明,因为她眼中的恨意太过明显了,甚至没有一点隐藏,好在是皇帝沉迷在了美色中,根本顾不上贤妃,不然的话,贤妃的性命一定留不到今日。
不必多言。谢宴冲着岳荣使了个眼色。
见状,岳荣立刻翻过了围墙,蹑手蹑脚地朝着冷宫的主殿走去。
而就在这时,坐在石凳上的贤妃突然朝着岳荣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只有浅浅的一眼,但也足以让谢宴警惕起来。
岳荣察觉到了谢宴身上的变化,立刻停下了脚步。
贤妃娘娘。谢宴从隐蔽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好眼力。
贤妃见到突然出现的谢宴,做出了惊慌的模样。
但谢宴显然不吃她这一招,在贤妃惊恐的发出尖叫声后,他语气依旧平和:看来您是知晓我今日来的目的了。
贤妃眼中的恨意在此刻猛地迸发出来,她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了谢宴:你的目的,我不清楚。
但我却知道你在找什么。贤妃低低的笑了一声,你是在找通往宫外的密道,对吗?
她在冷宫这些日子,身体消瘦许多,脸颊两侧更是凹陷下去,如今死死地盯着人看时,让人不由得感到恐怖,就连送饭的小太监都不乐意踏进冷宫了,常常是将饭菜扔在宫门,让贤妃去拿。
只是,谢宴的眼神依旧平静,不曾因为贤妃狰狞可怕的脸而有一丝波动。
谢大人好定力。贤妃吃吃的笑了起来,模样是愈发恐怖了。
岳荣瞧见她这模样后,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见贤妃眼神,谢宴已经有所猜测。
只怕贤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乃至……真实身份?
谢宴想到这,眼神愈发锐利。
贤妃故作优雅的将鬓角凌乱的发丝拢到了耳后,低声道:谢大人,您放心,我对您的身份一点都不在意,我只是想
要提醒您,我虽说是个妇道人家,又被皇上厌弃,但我想要往外传一句话,还是非常简单的……
贤妃娘娘,我对您的那些小心思也一概不在意,提醒您一句,四皇子冤死,至今还没能让凶手伏诛,您当真……
说到这,谢宴便闭上了嘴。
贤妃死死地扣住石桌一角,瞪大了双眼盯着谢宴看:孟扬在何处?在何处!
若属下的事情办成,想必贤妃娘娘还能与二皇子团聚。
谢宴声音很冷,扔下这句话后,贤妃的眼神就变了。
她的眼神从狰狞变得柔和,又从柔和变得复杂,眼中蕴含了好几种情绪,外人根本无法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好一会,贤妃才一字一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只希望贤妃娘娘能继续保持之前的状态。谢宴叮嘱道,不然的话……恐怕不只是属下,就连皇上都要怀疑了
听得这番话,贤妃的眼神变得极为狰狞。
但很快,她的态度又变得平和起来。
你所说的这些话,本宫自然明白。贤妃说话时,态度再次变得优雅起来,本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四皇子报仇。
你当真能替本宫杀了那幕后之人?贤妃突然开口,眼神盯着谢宴,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谢宴知道,贤妃是真的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贤妃娘娘若是想,还可以手刃仇人。谢宴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
贤妃突然大笑出声:好!好!好!
她笑得畅快,眼中却已经有泪水夺眶而出:只要你能让本宫手刃仇人!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
密道在何处?谢宴立即询问。
贤妃抹去眼角的泪珠,轻声道:在主殿的柱子上,那有一处机关,只需你按下,就能看到密道。
岳荣震惊的看着贤妃,这密道可是直接通往宫外的,贤妃竟然甘愿在冷宫受苦?
似乎是看出了岳荣的震惊,贤妃轻声道:本宫的事还没有办成,为何要离开?
去主殿找找。谢宴命令道。
岳荣连忙点头,一声不吭地奔着主殿去。
贤妃见谢宴这张俊美的脸,突然一笑:其实你与先太子长得很像,不过皇上他做贼心虚,早就将先太子的容貌忘在了脑后,这才让你能够隐藏身份。
闻言,谢宴的眸光不曾有丝毫波动。
贤妃似乎是许久没有跟人说话了,今日一开口,就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我还记得,长宁县主也来找过我。贤妃轻声道,是她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她可还好?
郡主一切都好。
提及顾宁,谢宴冷峻的眉眼,终于浮现了一抹柔和。
见状,贤妃眼中的笑意更浓,泪水也渐渐滚落下来。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憧憬自己未来夫君会有这般模样,可到头来,她那所谓的夫君,竟是个吃人的魔头!
她将眼角的泪水抹去,一字一句道:杀他的时候,务必要告诉我!
好。谢宴干脆应下。
贤妃再次坐回了石凳上,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空,只觉得头顶的阴霾在此刻消散了许多。
终于……她终于等到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