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女儿说得不对?乐阳公主挺着脖子,一脸的不忿,父皇若不是怕了裴家,为何要让女儿对顾宁百般忍让?那顾宁下手狠毒,将女儿的脸毁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您竟然还要帮着她?
乐阳公主越是说着,情绪就越是激动,她始终不肯软化态度,眼中满是愤怒。
见此情景,皇帝心中的怒火更甚。
什么叫做怕了裴家?他乃是当朝天子!他怎会惧怕自己的臣子?
可乐阳公主的话,到底是勾起了他心底的那丝不安。
裴家……
他一想到裴家在朝堂上的声誉,还有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便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忌惮,他的确是忌惮裴家,这样的家族延续百年之久,内蕴丰厚,根本不是寻常手段能够对付的,即便是现在,他也只能借裴安阳的死,让裴家众人心甘情愿地待在家中。
可他十分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即便他不愿让裴家重返官场,那些大臣也不会允许,天下人也不会允许!
自从知道可以长生后,他对裴家早已没了之前的恐惧,有的只是忌惮罢了,他如今想做的,是培养一个新的家族……
用这个家族取代裴家在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而这个最好的人选,便是谢宴。
只可惜谢宴处处都好,唯独在感情上太过优柔寡断,竟然割舍不下顾宁,他其实也想将乐阳公主嫁给谢宴的,然而谢宴不愿,他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让谢宴与他生疏。
他是皇帝,谢宴忠君爱国,绝不会背叛自己,让公主嫁给他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其实没那么要紧。
想到这,皇帝眼底的冷意一寸寸的浮现,他看向了乐阳公主。
父皇……见皇帝久久没开口,乐阳公主还以为皇帝是心软了,乘胜追击道,裴家本就势大,若是您让谢大人与顾宁成婚,岂不是助长了裴家的嚣张气焰?可是让女儿嫁给谢大人就不同了,一旦女儿嫁给谢大人,谢大人便是您最忠诚的臣子!
闭嘴!
皇帝大怒,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乐阳公主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面露不安地看着他:父皇,难道女儿说错了吗?这分明是双赢的!您为何偏偏……
这世间的好男儿多得是,你何必执着于谢宴一人?皇帝冷声道,谢宴已有婚约,你是想让朕为了你将这张脸皮扔到天下人的脚下,让他们践踏吗?
堂堂天子,竟然要拆散臣子的姻缘?
皇帝越是说着,越是愤怒,他盯着乐阳公主的眼神格外阴森。
乐阳公主嘴唇嗡动几下,还想狡辩时,又听皇上冷声道:从今日起,你就在宫中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父皇!乐阳公主惊慌失措道,您不能这样做!
这是禁足,一旦被禁足,她还怎么找顾宁算账?还怎么嫁给谢宴?
她快步上前,死死地抓住了皇帝的袖摆:女儿知错了!父皇您就原谅女儿吧!
皇帝气得不行,若非他宠爱了这个女儿多年,一时不忍动手,此刻乐阳公主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正是在这时,李德海快步走了进来。
皇上!关州急报!
李德海身后跟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他身上满身血污,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皇帝见状,心中骤然一沉。
关州……那是与蜀地接壤的!
蜀地发生了何事?
蜀地叛军进攻关州,眼见就要兵临城下了!他们来势汹汹,战备精良,关州大军只怕……只怕不是他们的
对手!
士兵说完这话,一口污血从嘴中喷出,然后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乐阳公主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尖叫一声,连忙躲到了皇帝身后去,此时的皇帝,再也没有之前对她的纵容,一巴掌便将她挥到了柱子旁。
皇帝养尊处优多年,还是头一次这样动怒。
他的眼神间满是阴冷之色,让心中委屈不已的乐阳公主噤了声,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李德海!立刻传朕旨意,让裴安临率兵十万,支援关州!皇帝咬牙切齿道,绝不能让关州落于蜀地叛军手中!.
是!李德海连忙点头,一边招呼着侍卫将这个传信的士兵带出去,一边快步往外赶。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在不知不觉间,他手心已经出现了一道道指甲留下的印记。
蜀地……为何会这么巧?
莫非是与那个孩子有关?
皇帝的眼底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让一旁的乐阳公主见了心中胆颤,惶恐地捏紧了衣袖。
可同时,她心中无比愤怒。
又是裴家!为何每次裴家都能置死地而后生?一旦裴安临大胜归来,那裴家便又得到重用了!名声比之前更好!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更加争不过顾宁了?
想到这,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一个计谋在此刻涌上了心头。
谁知,就在她想离开时,皇帝却冷声警告道:大敌当前,就算你是朕的女儿,但若因为你,让裴家与朕生出了间隙,那你这辈子都休想踏出皇城一步!
皇帝的话已经放在这了,乐阳公主死死地捏住了一双手,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挤出了一个笑容:女儿知道了,父皇放心,女儿绝不会给拖您后腿的!
最好是这样。皇帝阴森森的瞥了眼她。
京城内,已是人心惶惶。
那传信的士兵一路声嘶力竭的喊着,谁还能不知道关州失守?
关州乃是要塞,一旦关州被叛军占据,那叛军就能长驱直入,一直到京城。
一时间,人人自危!
百姓们并非各个都是蠢笨之人,相反,他们有着自己的一本经。
当今皇帝痴迷长生之术,古往今来,就没见过有一个痴迷长生之术的皇帝能有好下场的,加上皇帝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了,更加让人怀疑——莫非是皇帝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上天,这才会让他的子嗣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