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呼吸微滞。
他怎么又受伤了?看起来还是这么重的伤势。
她犹豫一瞬,还是抬步向他的位置走来。
容烁察觉到她的动静,他下意识地想要落荒而逃,可是他的双脚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根本迈不开步伐,直到少女站定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跳得很快,耳尖不自觉泛红。
少女蹙眉问道:“你的头在流血,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容烁摇了摇头,垂下眼来,不敢望她。
少女见他这般模样,沉吟片刻,“一直流血是不行的,我带你去护士姐姐替你止血包扎吧。”
容烁抬眸望着她,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想到了自己是哑巴,他抿紧了薄唇,他掏出破旧手机,在手机打了几个字。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这样的话。
——不用了,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谢谢。
少女看完后,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微微抬头,望着他被砸破的额头,“我帮你处理一下。”
她也有处理伤口的经验,因为她的爷爷曾经是一名中医大夫,她小时候在爷爷待过一段时间,爷爷也会教她简单的止血包扎经验。
容烁愣住,他面色羞赧地垂首。
夜晚,黑衣少年坐在医院走道上的长椅上,而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女,她拿着消毒过后的棉布,轻轻擦掉他脸颊上的鲜血,目光认真。
而少年双手微微攥紧,似是有些紧张过了头。
他的心跳声似乎…震耳欲聋。
他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馨香味,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他额头的伤口被她温柔以待,他那颗冰冷的心好似渐渐感到温暖,他觉得…幸福。
对,就是幸福。
止血包扎的过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快了。
少女收起工具,然后去洗了洗手,最后走到他的身旁的位置坐下,不算近也不算远。
她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容烁脸颊微烫,从手机上打出了几个字。
——容烁。
——你呢?
少女见到他如此害羞的模样,与她之前看到的‘不良’少年印象,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少女轻笑:“我叫云筝,风云的云,风筝的筝。”
容烁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云筝。
云筝笑道:“上次我妈妈这么凶,真不好意思,我跟你说声抱歉,听我姥姥说,你这两天一直都在关照她,真谢谢你啊。”
容烁摇摇头,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几个字。
——不用说抱歉。
云筝明媚一笑,她举起手机,对他道:“容烁,我们加个微信吧。”
容烁听到这话,一颗心躁动起来,他抿紧薄唇点点头。
两人加上了微信。
云筝的微信头像是蓝天白云的背景,看起来极美,她的微信名却是:暴打渣渣。
容烁看到她的微信名,怔了一下,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而云筝也看到了容烁的微信头像,她愣了一下,是全黑的背景,没有一丝光亮,很压抑,就连微信名也是一个简单的句号。
突然,云筝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她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云筝抱歉地跟容烁点头示意,然后去接了电话。
电话里,妈妈催促她早点回家,已经很晚了,她连忙应下。
等结束电话后,云筝跟容烁道别,又去看了看自家姥姥,便抬步离开了医院。
云筝并不知道的是,容烁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了医院门口外,直到看到她上了出租车,他才收回目光,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页面,眸光明明灭灭。
他点开她的朋友圈,看到她个性签名便是:少年自有少年狂。
她设置了三天可见。
这三天内都没有发过朋友圈。
容烁心里迫切地想要了解她,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失眠了。
他每天都盼望着见到她,却在两天后,她姥姥出院了。
容烁知道,…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天,他反反复复地点进她的朋友圈,突然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他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一张她在运动会上比赛短跑的照片,少女因为跑步,白皙娇嫩的皮肤透着些许红晕,明媚灿烂的笑容,像是要将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身穿白色的运动服,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露了出来,让人喉咙一哽。
配文写着:极速奔跑。
容烁手指微颤地点开她的照片,微按图片,点击保存。
与此同时,他心里一阵酸涩,因为他看到这张照片,才明白,他与她之间的差距,就像有了一层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们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为世界的交汇,短暂地相遇了一下,从此分开。
他甚至没有勇气为她的朋友圈点赞。
容烁唇角轻扯,满是苦涩。
突然,他听到了病房传来的动静,他倏地起身,瞳孔微缩。
“快,病人快不行了!”
容烁面色惨白,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有些魂不守舍。
两个多小时后。
手术室房门被打开,医生面色沉重地对他摇了摇头。
这一刻,容烁好像看不清前面的路,内心坚守的地方突然坍塌了,变成了一座废墟。
他很迷茫,很孤寂。
他麻木地接受这一切,像个傀儡一样行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传来震动,他满目黯淡地打开了手机,看到置顶的那个微信发来一条消息。
他内心一震,点开。
两条消息,让容烁被积压的情绪渐渐爆发,他眼眶泛红,却始终没有落泪。
他想对她说什么很多话,直到手指僵硬,他也没有发出一条消息。
等了几天,云筝都没有收到容烁的回复,她心底有些许烦闷,心里暗忖,难道他真的嫌自己多管闲事?
好吧,她再也不给陌生人主动发消息了。
云筝叹气,突然想到了网络上很火的一句话:一次主动,换来一辈子的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