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牢
两个小顽童都是极为兴奋。互相对望一眼。只见那个洞穴前面果然有一个石碑,石碑年深日久,已经残破不堪。上面依稀刻着一行字。字迹模模糊糊。连星走上前,用小手轻轻拂去石碑上的尘土,石碑上的字才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只是字迹非楷非隶,笔画仿佛一个一个鼓槌一一连接在一起。
连星眉毛慢慢的皱在一起。半响没有说话。
大魁问道:“这是什么字,你认得吗?”
连星摇摇头。
大魁笑道:“不认得还看这么半天?”
连星庄容道:“不认得才看。”脸上郑重其事的样子很是怕人。大魁从小苞他一起长大,从来没看见过他有这种表情,不由得甚是害怕。
大魁问道:“你怎么了?”
连星慢慢道:“我看这不像是禁地。你说,你上次看到的是这个石碑吗?”
大魁点点头道:“是啊,一点没错。”
连星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个石碑?”
大魁站在石碑跟前,仔仔细细的端详那个石碑。两条眉毛也慢慢的皱到了一起。忽然道:“真他妈奇了,这块石碑还真不是那块石碑。这块石碑上的字多。”转头问连星:“你怎么看出来的?”
连星笑了笑:“我听四婶说起过,禁地跟前那块石碑的模样,四婶说那禁地石碑上面刻着梯云谷禁地,擅入者死九个大字,四婶说得明明白白,是九个字,而这里这块石碑上面,你看一共四行,每行就算五个字,还二十个字呢。所以肯定不是梯云谷禁地。”
连星一一说来,头头是道。大魁佩服的连连点头。
这时若有人在一边听见这一番话,一定不会以为这是出自一个六岁孩童之口。
大魁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变得惨白,道:“不好。”
连星问道:“怎么?”
大魁哭丧着脸道:“刚才,我,我已经进了咱们梯云谷禁地了,你不是说擅入者死吗?我,我怎么办?”嘴一瘪,就要哭出来。
连星失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问你,你进了禁地是不是?”
大魁道:“是啊。”
连星道:“那禁地外面石碑上写着擅入者死,是不是?”
大魁道:“是啊,你知道还问。”
连星笑道:“那你死了没有?!”
大魁想了想,道:“是啊,我没死。那——”
连星笑道:“那石碑上的字是吓唬小孩子的。”
大魁脸色渐渐好转,道:“那咱们还进不进这个洞里。”
连星道:“进,干吗不进。”侧头看着大魁,道:“你怕了?”
大魁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怕什么,我才不怕呢,我有枪。”说完,大步走了进去。
连星哈哈一笑。也跟了进去。洞里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大魁点亮火折子,火光照耀之下,只见那洞也并不太高,洞壁显然是天然形成,上面并没有斧凿刀劈的痕迹。只是火光有限,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大魁心里有些恐惧。左手掏出那柄洋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射击。
再往前走了数十丈,地势越来越高。再走数丈,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已经来到一个极大的石窟之中。
石窟四周点着十多个手臂粗的牛油烛。照的这个巨大石窟如同白昼一般。
除了两人下来的这个洞窟之外,石窟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尊两丈高的石像,石像后面各有一个山洞。只是较这个石窟略小而已。东面石像龙首人身,全身披甲,左手握拳,右手中空荡荡的,似乎原来持有什么兵器。西面石像虎头豹颈,左手持一个黑沉沉的狼牙棒。南面石像头作鸟形,尖嘴朱喙,面目狰狞,似要择人而噬。北面石像头小嘴小,背驼身弯,两个小眼直视前方。
连星笑道:“大魁你看,那背面那个像不像乌龟。”
大魁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笑道:“还真像。”
这诺大个石窟中空荡荡的,寂无人声。
两个小顽童心里都有些嘀咕。忽听石窟中间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二人大奇。循着声音来处走了过去。
走到石窟中间,只见地上有一个一丈见方的地洞,地洞上面横栏着五根粗如牛腿的铁棍,铁棍两端分别缚以铁链,以铁橛固定在地洞两侧。看情形,似乎是个关押犯人的地牢。
那铁链拖地的声音就是从这地牢里传出。
连星和大魁走到地牢跟前,俯下身子,就着石窟顶上牛油烛的烛光一看,只见那地牢口小肚大,下面约莫有三四丈宽,七八丈长的样子,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正在室中走来走去。双手双脚都缚了长长的铁链,每一走动,铁链拖地,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中年汉子似乎感到有人窥视,猛地转过身来,双目如电,厉声喝道:“什么王八羔子,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
喝声如雷鸣一般,直震得俩人耳鼓嗡嗡作响。
大魁骂道:“他奶奶的,说话声音这么大。”
俩人探头望去,那中年汉子也自望向上方。
那汉子看见是两个小孩,脸上露出惊奇之色。一时半刻,倒忘了言语。
过得片刻,忽然又张口骂道:“告诉历开山那个老贼,要想我说出七阴珠的秘密,做他姥姥的清秋大梦去吧。想都不要想。”
连星和大魁对望一眼,心道:“原来是被师祖给关在这里的。”
大魁骂道:“他奶奶的,都这样了,还发飙呢,那天让我师祖再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搬山派的厉害。”
那中年汉子双目喷火,骂道:“两个小杂种,老子要是出去,把两个小表两眼剜掉,抽筋扒皮……”
大魁也破口大骂。
连星在一边拉拉大魁的手,道:“大魁,时候不早了,咱俩该回家了,省的一会四婶着急,还得四处找咱们。”
大魁一听提起他娘,立时住口。手一指那地牢中的中年汉子,道:“你个挨千刀的,你等着,小爷那天再来,好好收拾收拾你。”
俩人站起身来。大魁转身要走。连星一把拉住他。
大魁不耐烦,道:“不是你说要走吗?干吗拉我。”
连星脸色郑重,伸出食指,指了指地上的影子,低声对大魁道:“你看。”
大魁低头一看,全身的汗毛立时竖了起来。只见自己和连星的影子旁,竟然多出了一个硕大无朋的影子。
大魁和连星抬头望去,只见石窟顶上不知何时,吸附着一个虫子,那只虫子全身碧绿,足足有一头牛那么大。两只铜铃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俩人。
大魁吓得两腿只打哆嗦。颤声道:“连星,你看那是什么?”
连星还未回答。那只虫子忽然双翅一展,夹着一股劲风,猛然向两人扑了过来。
俩人吓得往后一退,连星只觉身子一沉,整个身子竟然顺着地牢铁棍的间隙掉了下去。那地牢铁棍的间隙本就不大,兼之连星才只六岁,身子瘦弱单薄,轻轻易易的就掉了下去。那大魁也顺着地牢铁棍的间隙掉了下来。只是大魁身子比较肥胖,竟然不偏不倚,卡在两根铁棍中间。
那虫子一击不中,落在地牢之前,向大魁一点点移了过来。
大魁吓得闭上眼睛,尖声大叫。
连星双脚落在地上,抬头一看,急道:“大魁,快掏枪射他。”
大魁哪里来的及思考,右手掏出枪,未及睁眼,对准面前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声怪叫,那只虫子往后一退,大魁睁开眼来,只见那只虫子一只眼睛满是鲜血。另一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然后,一声怪叫,张开大口,猛地扑了过来。
大魁一声尖叫,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使劲往下一沉,从那铁棍中间挤了下去。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只听那只虫子嗷嗷怪叫,声音凄厉刺耳。用头猛力撞击地牢铁棍。那铁棍被虫子撞击了数十下之后竟然脱落。连着两边用以牢固之用的铁链也掉了下来。
地牢里的三个人都惊得呆了。
那只独眼虫子将头探了进来。地牢中猛地一暗。那只虫子将地牢挡得严严实实。三个人吓得往后一退。
那独眼虫子似乎要挣进来,只是身躯太大,那地牢的入口才只一丈见方,实在进不来。急得那只虫子嗷的一声怪叫,转身展开双翅,在地牢上空盘旋两圈,嗖的一下,飞得无影无踪。
大魁拍了拍胸口,道:“好险,好险。”刚想和连星吹吹牛,忽然后面猛地一脚飞来,屁股一疼,整个身子被踢得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撞在地牢石壁之上。手里拿的枪也飞了出去。
这一下直撞的他眼前金星乱冒,幸亏今天和师祖学了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身在半空之中,就用了卸字诀,饶是如此,还是浑身剧痛。
刚想爬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按住脖颈。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小杂种,刚才让你逞口舌之利,现在呢?叫三声爷爷,爷爷就放了你。”
听声音正是那地牢中的中年汉子。
大魁暗暗叫苦。心里骂道:“今天老子走背字,让孙子给按住了,没办法,叫就叫,那天爷爷再找补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刚想开口,忽听连星冷冷的道:“放开他。”
那汉子不知何故,竟然老老实实的放开了他。
大魁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只见不知何时,连星手里拿着他那把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中年汉子。
连星冷冷的道:“给我站到南面去。”
大魁骂道:“没听见吗,他奶奶的,给我站到南面去。”
那中年汉子刚才看过那把洋枪的威力,知道只要这个小孩手指一动,自己立时就会命丧当场。自己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当下依言走到对面,离开二人有数丈之远。转过身来,两只眼睛恶狼一样恶狠狠的顶着两人。
大魁喘了口气,道:“刚才真他妈的险,差一点就让那个虫子给吃了。也就是我啊。”有些洋洋得意。道:“连星,你看过那种虫子吗?怎么那么大个。”
连星摇摇头,道:“我也没看过。”
大魁道:“真他奶奶的邪了,你说它吃了什么东西,长那么大个?”
连星皱皱眉,道:“别想那些了,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怎么出去。”把洋枪递给大魁,道:“你拿着枪,小心点别让那人过来。”
大魁道:“知道,他要过来,我就开枪崩了他。”
连星看了看周边地形,又看了看那地牢的洞口,心中有了计较。道:“大魁,你站我肩膀上,抓住铁链,先爬上去,然后,我把枪扔上去,你在上面掩护我,把我拉上去。”
大魁想起上面的那只莫明的虫子,心有余悸,道:“还是你先上吧,然后我再上去。”
连星撇撇嘴,道:“胆小表。”
这次大魁竟然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大魁心道:“胆小表就胆小表,总比被虫子吃了好。”
连星道:“那你站到地牢洞口的墙边。我好爬上去。”
大魁依言走到洞口墙边。手里枪还是指着那中年汉子,防止他有何异动。
连星爬到大魁肩头,一用力,双手抓住那根被那虫子撞脱落的铁棍,双手上下交错,爬了上去。到了上面,四处打量打量,见没有什么动静。回头对大魁道:“你把枪扔给我,我给你掩护。”
大魁一使劲把枪扔了上去。连星牢牢接住。道:“你上来吧。”
大魁望着那根铁棍,那根铁棍离地还有两丈,以大魁的身高无论如何够不着。
www.youxs.org:“这怎么上去?”
连星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了,你把那个汉子叫过来。”
大魁依言,向那汉子喝道:“给我过来。”
连星在上面用枪指着那个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不得不从,磨磨蹭蹭的走过来。
连星用枪指着那汉子,道:“你蹲下。”
那中年汉子瞪了他一眼,蹲了下来。大魁这才明白,原来连星是用这个中年汉子做人梯,好让他爬出地牢。
大魁站到那汉子的肩头,那大汉站起来,大魁轻轻松松的就够着了那铁棍,然后学着连星的样子,也双手交错,爬了上去。
双脚落地,大魁看了看四周,一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对连星道:“连星,刚才你怎么就不怕上面有那只大虫子?我可是怕得要命。”
连星淡淡笑道:“我也怕。”
大魁奇道:“那你还敢爬上来?万一那只大虫子在上面埋伏着呢?你怎么办?还不被他吃了?”
连星道:“我要是一出来就看见那大虫子,我就再跳下来。反正那只虫子的个太大,无论如何也进不来这个地牢。”
大魁拍拍脑袋,道:“我怎么想不到?”
连星一拉他的手,道:“咱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四婶在外面等的不知有多着急呢。咱们赶紧走吧。”
大魁向地牢里的中年汉子挥挥手,道:“我们走啦,不陪你啦,你自己在里面呆着吧。”
俩人走出老远,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中年汉子怨毒的目光。
二人刚走出十数丈远,突听东面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声。连星抬头一看,只见那只巨大的虫子正从东面那座龙首人身的石像后面转过来。看见二人,一声怪叫,那一只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
大魁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怎么办?连星。”
连星一拉他的手,只觉入手冰凉,道:“赶紧跑吧。”
其时,二人离地牢已远,来不及躲进地牢,二人迈开小腿,便往那来时的洞穴跑去。
那洞穴也是甚小,依着大虫子的体型,决计无法进去。二人爬进去,就能避开大虫子的追击。
才跑得数丈,只见眼前一黑,那只独眼虫子已经落到二人面前。
连星危急中,不假思索,抬起手,照准大虫子的面部,砰砰砰砰,连开四枪。然后一转身,拉着大魁的手就往北面那座龟型石像后的洞窟跑了进去。只听后面吼声如雷,那大虫子狂追而来。
二人一路狂奔,跑进北面那个洞窟。只见那个洞窟也不算小,长长的笔直向前延伸下去。二人顺着通道跑出数十丈。大魁累得直喘。道:“歇会,我,我跑,跑不动了。”
连星急道:“跑不动也得跑。”拽着大魁,继续往前狂奔。
那只虫子在后面越追越近。就在这时,二人只见眼前一亮,这条通道已经到头,尽头处略略一宽,看样子似乎是一间小小的石室,石室中赫然站着五人。五人有高有矮,或胖或瘦。形貌各异。
大魁忍不住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拉着连星的手,就向那五个形貌各异的人奔去。
那五人也是一惊,从里面洞穴中竟然跑出来两个小孩,后面还紧跟着一个全身碧绿,体型如牛的大虫子,急忙各自掏出兵器。
一个又黑又瘦中年汉子招呼旁边的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道:“二弟,你和三弟,五弟挡住这只虫子,我和四弟先把这两个小孩带出去,然后你们慢慢退出来。”
另外一个又矮又胖的汉子和一个脸色苍白的黑衣大汉,一起点点头。
这时,那只大虫子已经追到跟前,一只眼睛笃自往下滴血。
那胖子挥舞手中的两把钢尺,黑衣大汉抖动手中的一根长长的仿佛招魂蟠的东西,二人一左一右,攻了上去。
那脸色蜡黄的汉子双手拢在袖中,猛然袍袖挥起,一片黑光卷向那只大虫子。
那大虫子吼声连连,张开大口,左右扑咬三人。三人身形灵动,闪展腾挪,避开大虫子的攻击。手中兵器不住打在那大虫子的身上。
那脸色蜡黄的中年汉子边打边道:“三弟,这个好像你养的腐尸鳖啊。”
那胖子也在一边道:“二哥说的不错,还就是像三哥养的腐尸鳖,就是比三哥养的那个大多了。”
三人一虫混战在一起。
那个黑瘦黑瘦的汉子对连星和大魁道:“两个小孩,跟我来,这里太危险。”
旁边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拉起连星的手,和蔼的道:“是啊,我们先送你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大魁连忙道:“好啊好啊。”
连星白了他一眼,道:“那三个叔叔怎么办?他们有没有危险。”
那个秀才笑道:“他们不碍事,比这再危险十倍的时候他们都遇到过。”用手指着石室左面一个山洞,对连星道:“你看前面那个山洞没有,咱们再走几十丈,出了那个山洞,到外面就安全了。”转身拉着连星的手就往外走。
那瘦子拉着大魁,秀才拉着连星,一路小跑,不一会功夫,就走出了这个山洞。
其时,已近黄昏。斜阳已坠,彩霞满天。傍晚的余晖将远方天际染得一片通红。
四人站在一片断崖之上。断崖上,一条羊肠小径蜿蜒通向山下。
那秀才望着漫天彩霞,对那瘦子道:“这雁荡山风景如此美丽,无怪乎搬山派将此梯云谷作为根基之地。”回头一看连星,只见这孩子眉清目秀,眉目间依稀有些熟识。似乎在那里看见过。心里一动。
那瘦子也看到了,仔细看了看,对那秀才摇了摇头。秀才叹了口气,对连星道:“你们俩个孩子顺着这条小路,就可以走到山下。”
大魁已经等得不耐烦,拉拉连星的手道:“咱们走吧。”
连星看着他,道:“要不,你先走。我等等里面那三个叔叔。他们还没有出来呢。”
那秀才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先走吧,那三个叔叔真的不碍事,你放心好了。”
连星点点头:“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那秀才笑道:“明天,叔叔们该走了,有机会再见吧。”
连星往山下走去,走两步一回头。
那瘦子对那秀才道:“这孩子心地倒是不错。”
正说着,那矮胖子和那黑衣大汉还有那脸色蜡黄的中年汉子从洞里疾奔而出,奔到洞外,闪在两边。
只听一声低吼,那只巨大的绿色虫子夹着一股劲风从洞里狂卷而出。脚步不停,直往断崖下冲去。
五人一齐站在崖边,俯身观看,只见那大虫子一路向下滚去。料想到得下面,也早已摔成肉酱了。
那瘦子问那胖子:“这是怎么回事?”
胖子笃自心有余悸,颤声道:“这大虫子皮糙肉厚,刀枪不入,幸好二哥用暗器打瞎了它那一只眼。我们这才逃了出来,这不它自己掉悬崖下面去了。否则,还真不好对付。”
那秀才道:“三哥,我看这只虫子像你平素饲养的那腐尸鳖,你看是也不是?”
那黑衣大汉目无表情,点点头。
那秀才道:“只是不知它平日所吃何物,竟然变得如此巨大。”
那绿色巨虫正是这黑衣大汉所养的腐尸鳖,六年前被铁脚七带来此地,后逃出老祖堂,隐匿于后山洞穴之中,日夕以山中动物为食,且喜吃生人,年深日久,变得如此巨大。这后山洞窟内洞窟与洞窟相连,搬山派乃于此设地牢一座,囚禁重要犯人之用。这腐尸鳖也就将这里作了它的临时行宫,搬山派的弟子给犯人送饭之时,也被它吃了不少。
后来,搬山派得知派中弟子屡屡失踪,再囚禁重要犯人之时,才命七大弟子轮日送饭。那七大弟子平素经常炼药,身上带有浓烈的药气,那腐尸鳖禁受不起,也就绝了它吃食之念。
这一日腐尸鳖在林中捕猎未获,饥饿难耐,是以才又到这后山洞窟中觅食。不曾想碰上连星和大魁这两个小顽童,后又遇上这五人,食人未果,反送了自己性命。
连星和大魁刚走出不远,二人看着那只巨大的绿色虫子翻翻滚滚掉落悬崖,也是目为之眩。
大魁一拉连星的手,道:“连星,咱们快走吧,我妈该着急了。”
连星答应一声,二人转身顺着那条小路往山下走去。
悬崖上的那个秀才听见大魁喊连星,心下仿佛被雷击一样,一个箭步窜过来,凌空跃过,拦在二人身前。
连星和大魁都是一惊。不知这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叔叔要做什么。
那秀才颤声问大魁,“你刚才叫他什么?他叫什么名字?”
大魁道:“连星啊,怎么啦?”
那秀才一把抓住连星的肩膀,声音颤抖:“你叫连星?”
连星点点头。
那秀才道:“你是不是有一个金锁片,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是不是?”
连星心里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大魁奇道:“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无疑承认了连星有金锁片。
那秀才眼泪滚滚而下。大声喊那崖上四人:“大哥,二哥,三哥,五弟,你们快来,找到连星了。”
这几人正是川南五义。六年前,铁脚七劫持连星而去。川南五义一路跟踪,来到这雁荡山梯云谷。
吴真曾经在梯云谷做过三个月的祭扫,知道这梯云谷把守严密,没有谷主搬山老祖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自己是搬山派所要追缉的要犯,绝对不能露面。是以这五人只能白天隐匿起来,晚上行动。偷偷找寻连星。
这梯云谷附近数十里都是搬山派的范围之内,五人小心翼翼,又不能和搬山派的弟子照面,是以找寻连星六年未果。几次险些被搬山派弟子发现。
这日,五人来到这断崖之上,竟然发现后面的山洞,于是五人躲在里面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谁知无巧不成书,连星和大魁偏偏这日闯入洞里,又偏偏被腐尸鳖追赶来到这里。恰恰遇上川南五义。
人生之机缘巧合往往都有定数。半分错差不得。
崖上四人急忙奔下。那王矮虎性急,道:“你是连星,那你有没有那金龙锁片,给我们看看。”
连星被五人围在中间,心里稍微有些害怕,但看这五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略一迟疑,从领口中拉出那金龙锁片。
吴真伸出手,轻轻抚摸那金龙锁片。那金龙锁上尚自带着小连星的体温。
吴真双目中眼泪又滚滚而下。王矮虎一声欢呼,陡地凌空翻了个跟斗。汤镇哈哈大笑。燕铁山一把抱住连星。就连不苟言笑的催命符崔正也双眼微红。
吴真蹲下身子,细细端详连星。温言问道:“连星,你在这里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连星摇摇头,连星觉得面前的这个叔叔虽然陌生,但无原的就让人感到亲切。
大魁在一边插嘴道:“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连星脸一红,道:“我几时欺负过你?”
大魁撇撇嘴:“那你还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
川南五义不禁莞尔。
大魁接着道:“那次,小雷说你没娘,没爹,你没把小雷脑袋打破了,血哗哗流,小雷他娘找我娘评理,我娘又把他娘臭骂一顿。”
连星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下面那双闪亮的双眸一下子暗淡下去。
吴真心里一酸。他也是从小没爹没娘,他知道没有父母的苦楚。知道夜深人静时思念父母的伤痛。
他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带走,不要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他轻声问连星:“你想不想见你娘?”
连星眼睛一亮:“你知道我娘在那里?”
吴真点点头,柔声道:“你跟我走,就能看到你娘。”
连星摇摇头,“我不认识你。我不能跟你走。我以后会自己找我娘的。我走了”说完,再也不停留,拉起大魁的手,就往山下走去。
吴真心里一酸,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一点点走远,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
汤镇大声道:“连星,你要找你娘,明天来这里,我们在这里等你。”
连星拉着大魁一路小跑,来到山脚。天色已黑。抬头往那断崖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大魁问道:“你说,那几个人说可以找到你娘,是真是假?”
连星叹了口气,道:“但愿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我真希望看看我娘是什么样子。”
大魁道:“那你明天去不去那个山崖?”
连星低下头,过了很久,道:“我也不知道。”
良久良久。大魁道:“咱们走吧,我肚子都饿了。”
连星应了一声,俩人手拉手往山下走去。
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二人侧耳一听。似乎是在叫连星,大魁。
大魁又惊又喜,道:“一定是我娘,来找咱俩来了。看来,回去这顿揍是跑不了的了。”
连星忽然想起一事,对大魁道:“咱们俩偷进禁地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还有遇到那五个人的事,也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大魁点点头。再往下走了数十丈,就遇到了打着灯笼来寻找二人的历四婶和七八个搬山派弟子。
历四婶看见二人,走上前,一把拽住,骂道:“两个小混球,玩到现在,家里玩不够,还上后山上野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俩。”
大魁冲连星伸了伸舌头。
回到家免不了历四婶又是一顿数落。吃过饭以后,二人上床睡觉。
大魁累了一天,不会功夫,就进入梦乡。连星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不时闪过那个面容和蔼的秀才说的话。——要找你娘,你就跟我来。
连星不知道明天他到底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