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林中,一直强大的作战力量,正在逼近背着占领的村庄。偏偏这时候大家还在呼呼大睡,倘若糟了偷袭,损失可就太大了。
危机之际,终于有哨兵想到了自己还带着小牛角号,这就一边奔跑一边鼓着腮帮子猛吹。
悠扬的号声在林子里回响,它丝毫不动听,有的仅仅是被吵醒者的震惊。
阿里克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一个鹞子翻身就持剑站起来。他知道,号角不是乱吹的,更没有疯子会一个劲的吹。号角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耶夫洛更是猛然晃起熟睡的留里克。
“哎呀,怎么回事。”一股子起床气的留里克愤怒极了。
“大人!是敌人!你听号声。”
“敌人?”留里克还在泛着迷糊。
危机之际,耶夫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使劲掐了主人的脸:“大人你快清醒,我们要打仗了。”
“啊!”一听打仗一词,留里克瞬间振作。他战好身子猛然拔出剑,只见的自己一度睡得如同死猪一样的族人们,现在纷纷在阿里克的号召下,拿起了的盾与剑。
“盾墙!准备!”阿里克持剑高呼,此刻,留里克的眼里堂兄宛若战神附体。
族人们亦是有节奏的发出惊人吼声,松散的状态荡然无存,他们正逐渐聚拢成一个抱团打人的整体。很快,留里克也进入到这一群体中。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留里克非常紧张,还以为没有给自己的部下装备十字弓,面对未知的敌人,他缺乏胜利的底气。
阿里克则不然!
已经套上了银光闪闪锁子甲的阿里克持剑高呼:“兄弟们!有锁子甲的站在最前面,没有的靠后。组成密集队形!”
罗斯人退到村庄外,靠近自己船只的位置,他们建构起半圆阵型,可在最危急之地收敛成一个圆环。此乃罗斯人惯用的防御战术,其要领就是堂堂正正站在这里让敌人先攻,之后防守反击,一旦敌人发生混乱,队伍在散开进行追击。
阿里克想到什么更先进的战术吗?完全没有。
碍于他个人的眼界局限性,他只能带着兄弟们用呆板的战术迎敌。何况,他们并不知道敌人的具体兵力,那片黑暗的森林里到底会钻出来怎样的敌手?恐怕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也没有理由避免,罗斯人在阿里克的带领下变得十分保守。
终于,开始有人从森林里钻出来。
“都小心,那是我们的佣兵,让他们进来!”
阿里克的嘱咐避免了误伤,竭力保持淡定的佣兵钻进阵型中,开始陆续向留里克与阿里克汇报。
所有撤回来的佣兵都在诉说同样的事,有数量不明的敌人在向村庄推进。
局势变得有些棘手,阿里克咬紧牙关,额头也渗出汗水。
如果一场战斗可以避免,那就不要主动去打,留里克建议道;“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该撤退,船只就在我们的身后。”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想逃跑?!”咬着牙的阿里克俯下头,恶狠狠说:“我要是逃了,兄弟们都骂我是懦夫。兄弟,你说我能跑吗?”
“那就和未知的敌人战斗?”
“打!反正他们要来了。留里克,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真的遭遇了他们的袭击。你做的不错,如果没有哨兵我们就完了。”
留里克没有任何的高兴,既然堂兄和其他的伙计都执意和未知之敌打一仗,大家伙自信满满,都到了这个节骨眼自己还打退堂鼓,那就太蠢了。
他定了定神,想着自己究竟是经历过战斗的人,岂会畏惧另一场战斗?
奈何这场战斗根本不在计划中,搞的自己实际是仓促应战。
就在罗斯人准备迎敌之际,留里克火速整顿他的佣兵:“我们不主动参与罗斯战士的战斗,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我的安全。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形式,或是进行支援,或是做别的事。把杀敌的功勋交给他们,你们所有人不准抢功。”
耶夫洛很是吃惊:“大人,我们难道就看着其他人在战斗?”
“你没理解我意思吗?你们是我的人,现在必须保护我的安全!是否参战,完全听我的命令!记住你们的主人是我,不是我堂兄!”
留里克特别对着耶夫洛强调谁才是主人,只因他很担心耶夫洛在之前的长时间的劫掠已经和阿里克混的太熟,就算双方有着尊卑差距,两人都是一起砍杀的实质上的战友,互相产生情谊理所当然。话说回来了,如果耶夫洛觉得阿里克是值得尊敬和追随的,就是自己的损失与失败。
归根结底,利己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危急时刻。留里克觉得堂兄和那些兄弟志在必得,自己犯不着再去添乱。
再说了,佣兵们固然没有带上十字弓,他们至少手里都短木弓,即便它质量是拙略了,发射箭矢进行火力骚扰也能带来不错效果。
现在,燃烧的篝火还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远处已经开始传来嘈杂的人群。
整顿好队形严阵以待的罗斯战士们,无不眉头紧锁态度坚决。
他们主要是定居墓碑岛的战士,一个个都是学海里爬出来的老兵,他们的强大自信支撑起与未知敌人的决战的必胜信心。
终于,敌人出现了!
拂晓时分,太阳简直是呼之欲出,东方已经变得金光闪闪了。
淡淡的晨雾弥漫着森林,深绿色的黑暗森林钻出来一大群披着兽皮和粗糙麻布的男人。
对!他们是男人!那高大又蓬头、手握短矛与小盾的形象,证明了他们男人的身份。
“都注意!敌人来了!”阿里克警惕吼道。
最前的战士急忙半蹲起身子,他们手握的剑就贴在圆盾边缘,虽是戳击敌人。一些短矛也几乎搭在他们的肩膀,充满铁锈又不失锋利的矛头直指前方,对于整个队形,在空间上封面就有着现实意义上的双倍兵力。可这还不算完!最后一排的壮汉手握改装后的长柄斧,伺机支援锋线战士,给予敌人脑袋开花的啄击。
如果,他们树立一面旗帜,就更像一支古典时期的百人队了,留里克如此想着。
越来越多的敌人走出树林,透过狭窄的人墙缝隙,留里克看到了那些人的样貌。
那是一些明显棕黄头发的人,许多男人还有一条麻绳捆在脑门,似乎是让头发不至于太散乱。
他们几乎都是披着皮革的,留里克看不清那是什么动物的皮,黑乎乎的样子莫非是野猪的?能有大面积黑色的皮革,不是野猪就是熊,但凡能杀死这两种危险的动物,他不相信这些人是羸弱的。
好在罗斯的锁子甲剑盾手,给了留里克很强的信心。
敌人数量确实很多,他们举着短矛,谨慎的走在他们自己的村庄里,带着强烈的紧张感,逼近做好完全准备的罗斯人。
他们主要是矛兵居多,却没有多少组织性。他们所谓的短矛也看不出具备什么技战术性能,恐怕就只有戳刺一个杀敌手段。
单个的矛兵幸运就是e,只有将一批矛兵组织起来,最好组成长矛墙,才能发挥很强的战斗效能。
如果他们是一群装备了刺刀的燧发枪手,这番散兵般咄咄逼人的推进,确实能给敌人一点压迫感。可惜,他们只是一群形同乌合之众般的武装者。
在他们中,还夹杂着不少手持斧头、短剑的人,亦有带着酷似标枪武器之人。
弓手更是少不了的,就是他们人数少,装备的弓与罗斯人先有的短木弓,本质都是一样的性能拙劣。
敌人到底有多少人?
用圆盾遮住大半个躯干和半张脸的阿里克,瞪大眼神估计敌人的数量。
他初步的估计就得出非常疯狂的结论——敌人,是不是有五百个?
五百个敌人?怎么可能?这个小村子能住下五百个男人?
阿里克猛然一想,也许这个自己与族人们未知之地,早已被这群“波罗的人”开发了。
直到这一刻,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阿里克才想到伯父,也就是罗斯大首领奥托的忠告:“索贡航行的路上不要在南方的海滩露宿,不要和波罗的人主动开战。”
“该死,我都跑到波罗的人家里住宿了,这些家伙,他们一定是要不惜代价的消灭我们!”
阿里克定下了信念,他不觉得双方需要进行一番斡旋,而是见面就该激战。
对于这一带的境况,阿里克一无所知,恰是因此他决定拒绝任何的谈判。倘若对手不先进攻,自己可就要为了荣誉,带着兄弟们主动进攻了。
当大量的武装起来的村民,在明显是他们首领的指挥下,与罗斯盾墙故意保持了约莫一百米(一般的劣等短木弓发射轻箭的极限射程)之际,他们全都停了下来。
或是仗着人数非常庞大,村民并不急着突然进攻。
还因为罗斯人并没有捣毁任何一间房子,明面上看不出对村子进行了什么破坏,不少村民居然天真的以为不速之客并非真的凶残。
然而对于来自海上的袭击者的恐惧,烙印在每个村民的心里。
恰是这个因素,恰巧跑到近海捕鱼的人看到逼近的长船,这才发了疯似的跑回来报警。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棍,在几个持剑男人的带领下,大胆走近罗斯人的阵列。
老者开口说话了;“你是谁!你们要做什么?如果你你们不愿意回答,就走吧!”
奈何,阿里克根本听不懂。
或许老者也没意识到双方的语言隔阂,便有继续放出橄榄枝。固然有村民在家里发现了晦气的粪便,他们对于外来者的愤怒还不至于酿成战斗。但是发现地窖被掀开,不少村民真的怒了。最初的那份天真也荡然无存。
打仗?人数占优的村民丝毫不虚。
但村里的长老说服首领先按兵不动,他试图以一己之力劝退外来者。如若支付一点合理代价避免一场大战,老者觉得很合算。因为他永远记得年轻时经历过的“瓦良格劫掠”,也知道曾经的袭击者沿着河道深入,结果跑到了南方的大湖定居了。
老者以沧桑质感的嗓子呼吁一场和平,简而言之就是村民有意放罗斯人一马。
处于阵线后方的留里克一众,他本人在佣兵如铁桶般护卫下享受着最佳的安全。
耶夫洛听清楚了老者的话,他吃惊地嘟囔:“奇怪,我居然听懂他们的话。”
“啊?你居然听懂了?”留里克大吃一惊。
“是,就像是我听得懂科文人的话。哦,对啊!我当然听得懂!”耶夫洛跺了跺脚:“海北边的陆地其实就是我的故乡,南边的陆地我知道住的是什么人!他们和我有些联系,他们是爱塔人(estor)。”
耶夫洛称那些人是爱塔人,留里克对这个所谓的“爱塔”词汇很敏感。恐怕他就是古乌格尔语固有的行动“东方”的词汇,养鹿人、科文人、芬人还是现在的这些家伙,他们都是一个先祖。
拥有了耶夫洛的证明,留里克完全确认了那些家伙就是爱沙尼亚的先民们。
耶夫洛谨慎说:“如果可以,我想走出去和他们谈谈。如果他们能缴纳一笔贡品,我们何必打仗?”
留里克一想还真是这个到底,可是……
他叹了叹气:“这支军队是我堂兄的,如果那些都是我的人,我当然要让你去探探口风。耶夫洛,放弃幻想,准备战斗!”
说实话,耶夫洛不想和这些人打仗。然世间很多事是不由个人意志就能改变的。
比如说,全副武装的阿里克从一开始的拒绝了任何的谈判,见得对方装备之窳劣,纵使敌人很多,还不是被自己砍杀的猎物?
那老者一变说话一变前进。
阿里克摇了摇头,吩咐手下一个投矛高手:“战斗不可避免,给我戳死它!”
结果,有三名持矛的战士扔出自己的短矛,或者说鱼叉更贴切。
他们本就是叉鱼的高手,这番以相同手段杀敌并不困难。
那老者带着和平的目的而来,结果抽出着身子躺在地上,双手捂住插在身上的矛,在头脑一片空白中死了。
一个年迈的村民就这么死了!
本就对交涉与谈判不报多少希望的村庄首领,他见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火山终于爆发!
首领的双目都要爆离眼窝,他高举手里的矛,发出战斗的吼声。
爱沙尼亚的村民们群情激奋,他们的童年满是父辈讲述渡海而来的瓦良格人带来的苦难,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他们决定殊死一搏。他们的确有自信,比起几十年前的悲剧,现在他们有了大量的铁器投入战斗,亦有一座河流上游的铁矿,产出源源不断的铁。
铁器,构筑起他们的信心,也是能通过部族间的贸易捞到一些财富。
就这样,两个未曾谋面的族群,罗斯人和古爱沙尼亚人发生了历史上的首次遭遇。
不过,严格来说,罗斯人对爱沙尼亚人没有了解。
这些爱沙尼亚村民们默认来者就是瓦良格人,长老已经死了,死得非常突然。村民一样放弃了全部的幻想,他们开始了主动进攻。
双方的信息不对等,甚至互相不了结各自的实力与武备情况,战局又会打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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