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维捷布斯克之战爆发

就如往年那般,佩切涅格人为了获得更多的罗斯铁器,又组织起马队奔向北方。

贩运马匹是这些住在伏尔加河入海口人们唯二能拿得出手的商品,其次则是反曲弓。

留里克发结义兄弟卡甘做了可汗,因贸易关系,佩切涅格人的军事实力正快速提升!

铁簇大规模取代骨簇,在进口方面草原人专注进口箭簇,对成品箭矢并不热衷。

由于是生铁水铸造的量产型箭簇,罗斯的土高炉技术配上字面意义家里有矿,最终每枚铸造铁簇价格很低。

罗斯常备军与公民兵更讲究,由于面对的法兰克敌人披甲率高,低碳钢材质并淬火处理后的锥形箭簇是主流。

佩切涅格人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们的只要敌人是亲缘同族乌古斯人,以及近邻可萨汗国……

又是五百匹商品马被二百名骑兵押运北上,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尽快将马匹安全送到,卡甘下令队伍不准去斯摩棱斯克人地盘打草谷。

他的另一位族弟努尔格领取此次任务。

草原马队满载货物,途中避免一切磨蹭,所有精力用于赶路,在抵达基辅后与当地人合股,更庞大的马队由此乘坐大量木筏拼凑的趸船漂到第聂伯河对岸,再浩浩荡荡通过普里皮亚季沼泽边缘,一路冲到奥尔沙查河,再沿河北上顺利抵达维捷布斯克。

并非他们不想顺手偷袭斯摩棱斯克,实在因为可汗有令,畏惧于

弄出岔子自己要负全责。

人数最多的草原人不愿意动手,跟着他们行动的基辅商人们也只好全力赶路了。

但卡洛塔在完成对波洛茨克的全面控制后,她并没有在当地久居,就在九月底带着一批粮食高高兴兴回到了大卢基。

恰是在大卢基,过境的草原马客面对盛情难却的女公爵,他们出售了一批物资立刻换取一批粮食,最终平安抵达伊尔门湖。

马队对任何人都是意外之喜,新运抵的马匹与反曲弓立刻充实了大卢基防御。

位于洛瓦季河上游的、处在河道大拐弯处的大卢基,它的地缘价值正快速上升。

卡洛塔甚至动了念头:今年我可以在这里过冬。

冬季,整条洛瓦季河会结冰,驯鹿雪橇与安装特殊马蹄铁的马匹能在冰层快速行动,以至于相比于夏季,依托冰河进行交通联络,效率并不会削减太多。

再不能像去年那般,让一个个拔地而起的临河定居点碍于严冬被迫互相隔离。冬季虽冷,建设可不能停。

她是这样想的,奈何从大卢基到维捷布斯克,两城间并没有直达的水道,必须从湖泊与森林缝隙中通行,若是遭遇暴风雪使得积雪太深,冬季联络将变得极为困难。

除非……绕行芬兰湾,从里加湾沿着封冻的道加瓦河一路逆行抵达维捷布斯克。

维捷布斯克已经堡垒化,短时间内集合人力畜力,使得城市有了兼具保护与防御的环形水

道,并建成了环形木墙,成为易守难攻的存在。

当地驻军扩充到得突破二百人!

奥斯塔拉战士、被强行征召来做工的波洛茨克农夫,乃至有滞留当地的里加湾的丹麦人。

后者被称之为瓦良格,他们是实实在在的丹麦人,手头带着一些货物,希望春季降临后拖曳船只去南方的基辅做生意。

于是,里加丹麦商人,与南方来的基辅-佩切涅格马客,就在842年深秋初冬的维捷布斯克发生历史性的相会。

谁会拒绝商人呢?

一番套近乎,丹麦商人获悉前段时间已经有瓦良格商人漂到基辅,顺手兜售了一些琥珀与蜜蜡,稍稍休息后就继续南下了。

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已经再清楚不过。

哈罗德与比约恩,两支丹麦人商队出动得早,他们过境基辅不久,南方马队开始北上,双方虽无打照面,留下的故事已经人尽皆知。

维捷布斯克的守将老头子耶灵格,他清楚说明那两个商人的名字,互相交换情报,三方发现彼此都认得。

第一场雪降临维捷布斯克,它的规模虽不大,足矣引得维捷布斯克的守卫者警觉。

“兄弟们,当心大雪封门。把一切容易冻坏的东西保护好。”

格兰部族出身的耶灵格埃里克松被任命为此城城主,一切事宜皆由他负责。去年他带着兄弟们在此地安然过冬,人们相信今年他能做得更好。

虽说本地的冬季被北方舒服一点,极寒

仍具破坏力,而城市依傍的西德维纳河有着特别的凶险。

河流如何凶险?河道封冻后不就是最好的通途吗?

恰恰是河道会封冻,冰的膨胀对大船无效,却能破坏小船船壳。

滞留的丹麦商人二十余人,他们合力将自己的长船拖曳上岸,就安置在城市外围的围墙边,打下木桩,卸载风帆,以缆绳将之牢牢固定。

次并非最关键的越冬准备。

雪后,北风逐渐吹散阴霾,风如刀子迫使任何户外活动着裹上厚实皮帽。

驻守者们在耶灵格的带领下紧急行动起来。

一百余人聚集在浮桥处。

耶灵格看看左右,不禁撸起衣袖,眼神示意那些带着斧头的男人:“是时候了,待会儿拆绳索的时候都小心点。”

“遵命!”壮汉们皆称是。

“那就开始吧!”

于是,斧头斩断绳索,绷紧成弧形的浮桥突然散架。

被泡了整个夏季的松木筏子解体,由于这些浮块提前捆了绳子,在解体的同时,岸上的男人们陆续将之拖到岸上。

“这样,春季流凌就不会毁了我们的桥。”

耶灵格对拆桥很满意,他继续指挥手下检查全部的浮块,再以人力吊车将之吊起后,竖着安置在城墙处,所谓趁着现在天气还不错,令初冬阳光将之干燥。

维捷布斯克距离新波洛茨克堡垒并不太远,考虑到一旦天降大雪河流结冰,人们会自发如棕熊般蛰伏。没有要事,人不会擅自离开居住区,

至多在堡垒、村庄趁着有限白昼时间做点辅助取暖的工作。

这里毕竟不是新罗斯堡和诺夫哥罗德,当地人口多产业也多,一些行业在冬季照样做得热火朝天,因为经济利益,那些人一改过去的冬季这幅,即便以油灯照明,工作继续。

维捷布斯克堡垒守军的唯一任务就是安稳过冬,耶灵格人老了,心理上显得非常稳重保守,恰是这种性格很适合指挥坚守王国最南端的堡垒。

现在粮食储备充足,还有一批黄油、盐、麦酒储存,想来今年冬季的伙食能更好一些。

他是断不会动客居丹麦商人的财物,但要在这里坚持到春季,他们吃堡垒的库存粮食就要付钱。此举很公平,客居商人无异议。

大家的任务似乎就剩下站岗放哨,至多到附近的森林里砍伐一些树、碰运气式地抓写小动物改善伙食。

最关键的正是取暖的木材,为了二百余人安稳过冬的需求,木材是多多益善的。

扛着长柄森林斧、双人锯的人陆续走入林地,把松树经过吊桥拖回城墙,当地开始砍砸。

如果生活一直如此,维捷布斯克的人们又要在平静无聊中迎来843年的春季。

而意外,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那是十多名忙碌于森林的伐木工,虽然寒冷,他们依旧赤膊上阵,以蛮力举起长柄森林斧,一棵小树在五次暴击之内必倒。

针对更大一些的树,维京伐木法由丹麦商人们倾

力上演。帮助守军伐木,这样吃麦子的饭钱就不必给了,实在是合算买卖。

如此伐木引来巨大动静,那些耐寒的鸟儿早就被吓跑,松鼠与土拨鼠害怕得逃之夭夭。

但!进军的斯模棱斯克军察觉到森林的异样,好似鲨鱼嗅到了血迹,果断向这里冲击……

“首领!森林在震动!难道,那是匪徒所为?”有归来的斥候指着远方森林的位置向骑马的瓦季姆汇报。

瓦季姆眯起双眼侧耳倾听,确实察觉到一丝异样。

“森林在震动,莫不是森林神的举措?”

“绝无可能。”所有斥候态度一致,那说话者直言:“我们就快到北部的河流,快到波洛茨克人的领地了。所以距离匪徒的那个定居点已经不远。”

突然,瓦季姆恍然大悟:“匪徒是在伐木。”他缓缓笑出声,再看身后的骑马者:“战士们,机会在我。匪徒疏于防备,让我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全力冲击!”

瓦季姆就是为了避免出岔子,他知道罗斯匪徒非常擅长,想要击败他们己方必须集结优势兵力以多打少。

他向焦急等待的全军下达命令,连续行进的战士们早就被无聊感折腾得浑身难受,这几日的行军旅途比这辈子走路都长。让战斗早点来吧!结束这一切。

最精锐的一千名披着硬化披甲的战士,他们怒吼一声,矛头纷纷向北。

“勇士们!跟我走,进入森林,朝着声音发

方向前进。”瓦季姆下达命令,他本人化身督战队般的存在。

精锐矛手在前,其后是大量持弓猎户与投矛手。瓦季姆和他的骑兵人数虽少,他们亲自监督军队进入森林,而在他们身后是人数更多、装备五花八门的部族战士。

忙于伐木的人们疏于防备。

是啊,这附近的熊早被狩猎殆尽,若是再有熊狼出现,此等兽类就是自寻死路,最后化作穿在守军身上的皮衣。

然而突然从林中钻出的根本不是野兽。

黑压压的士兵端着三米长的铁矛寻着声音方向直接冲入伐木场。

由于得到的是格杀勿论的命令,亲人朋友都为匪徒杀戮的人们组成这支精锐的先锋部队,他们对瓦季姆的命令有着超强的执行力。

每个人都想复仇,此情此景根本不远想伐木人与自己是否有仇。

起初,伐木者以为是野兽出没,在紧张中聚集,有说有笑地探讨谁能给熊最后一击。

二十余人聚在一起,或是持剑或是端着矛,还有人端起上弦的十字弓。

“老哥,感觉不对劲啊。难道还有狼群向我们袭击?”

“哈哈,如果是狼群就好了,我们剥掉一百张皮还能发一笔财。”

乐观中他们哈哈大笑,但来的不是狼群。

戴着绒帽的持矛战士大量出现,彼此照面都很尴尬。

“匪徒!去死吧!”有人以斯拉夫语怒吼,持矛着奋勇冲击。

接触战立即爆发,伐木者们此来根本没带甲衣,不

少人还是赤膊。

在万矛丛林中他们被刺杀,反击的机会几乎没有。

他们被团团包围,所有伐木工,无论是丹麦人还是被要求做工的波洛茨克人,很快被刺死于乱战。

不久,骑着马的瓦季姆冲出森林,手持铁剑屹立于刚刚占领的伐木场。

看着地上的死尸他心头大喜,毕竟这是他打响反击号角的第一战!哪怕只是攻破了一个林间伐木场。

“没有留活口吗?”他攥紧缰绳在死尸边游走。

战士们面面相觑,已经有人在捡拾战利品为己所用了。

“也罢。继续进军,沿着敌人砍出的道路,看看我们能发现什么。”

瓦季姆决定乘胜进攻,最好今日一鼓作气就夺了那个定居点。

无论如何,斯摩棱斯克军队迎来他们的第一场胜利。战士们都要途径伐木场,而被杀死的人被故意斩首,恐怖狰狞的脑袋被杵在木杆上。

瓦季姆有意给后续部队以如此手段激励,殊不知很多人才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不懂战争以为是某种“危险狩猎”,突然看到恐怖死尸一个个心脏狂跳,瓦季姆的好意适得其反。

不过,真正有着顽强战斗力的就是他麾下精锐,一千名苦大仇深的战士很高兴得以亲手破坏敌人死尸泄愤。

木杆杵脑袋的招数就是他们亲手做的,之后斗志昂扬,带着缴获的武器正式冲向维捷布斯克堡垒。

马儿驮着一些烤制好的粗制麦饼,有人牵着马,此为

向森林伐木场送饭。

是耶灵格安排人员建设一处伐木场,规定以后发明就盯着一片区域使劲挥斧头,这样伐木者不用乱跑、转运木料的马车也好行动,再者,唯有有计划的伐木才能从森林里讨要出适合耕种的土地。

送饭人还没有抵达伐木场,眼前的景象就令他错愕。

斧头与双人锯已经将森林砍出一片空旷区域,大量人员分明是扛着矛从中出现。来者人数众多,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突然,愣在当场的送饭人清楚意识到,那些武装者居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洛基神!你在开玩笑吗?我要被他们杀了!”

还管那些伐木工?让他们见鬼去吧。送饭人没时间将碍事的装满麦饼的麻袋扔掉,他直接骑上连马鞍都没有的马匹,以一种极为别扭的方式向堡垒逃窜。

在他的身后,大量武装者穷追不舍。

瓦季姆注意到一名骑马的逃跑者,他大喜过望,即刻招呼自己的骑兵们:“战士们,那个逃跑的家伙能帮助我们快速找到他们的城市。跟我走!我们率先发起进攻。”

哪怕瓦季姆只有一百骑,他觉得自己只要速度够快,即可赶在敌人防备之前冲入定居点。不求杀死很多敌人,只要引起混乱迫使敌人做不好防御,后续大军杀到后,胜利就成了囊中之物。

显然逃命中的送饭人是以几乎把马抽死的力度不断催促马匹狂奔。在马儿接近堡垒之际,

他开始呐喊。

“有敌人!东方敌人来袭!”

此刻,环形水沟外还有一些人员劳作,他们扣扣耳朵想要听明白骑马兄弟的话,还有人向狂飙的背影询问:“卡伦德,让你送饭你怎么跑回来?”

骑马者无暇回应,就以最快速度冲入堡垒,等不及马儿停下,他就跌落下来,从泥泞中爬起当着围观者的面直指东南方向:“敌人!无数的敌人出现。”

一连串的警告弄得守军莫名其妙,然更多人员通过吊桥冲回了城市,不仅如此,他们奋力推动绞盘,短时间里就升起吊桥,罢了还把围墙的东门关闭。

“到底怎么回事?!弄得好似斯摩棱斯克人打过来了似的。”老头子耶灵格走出烟囱冒浓烟的温暖房舍,一捋胡子怒斥人们在瞎紧张。罢了,再闻讯:“到底怎么回事?!”

人们七嘴八舌,而站在木城墙里简易塔楼的战士,以雄浑的口气一声吼:“骑兵!是敌人的骑兵!”

“骑兵?!”老头子猛抬头。

“还有步兵!大量步兵出现了。”

老头子不愿意相信,他即刻登上外层木墙的建议脚手架。

由于外层墙壁才刚刚建成,它将在后续进一步加固,且建设出环形的城墙甬道。甬道需要慢慢建设,现在只有部分贴着木墙修造的脚手架。

有限的脚手架站满了人,站在高处耶灵格看清了陆续走出森林逐渐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

阳光下那是金属特有的反

光,仔细看,那简直是万矛丛林。

“糟了,我们该不会遭遇斯摩棱斯克人袭击了?女公爵大人的担忧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成了真?!”

耶灵格不想相信,现实又逼得他不得不相信。

看看左右,那些波洛茨克农民根本不可靠,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现在瑟瑟发抖。剩下的战士尚有一战之力,客居的丹麦商人已经纷纷拔剑拎斧。奈何兄弟们人手太少了,可战之人至多一百五十人。

或许,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似乎把所有船推回西德维纳河,大伙儿就平安撤离了。可若是那样就辱没的信仰,辱没了自己的誓言。

耶灵格咬咬牙,他无疑撤退:“大人命令我们守卫维捷布斯克。兄弟们,不可忘记誓言,准备战斗!”

“吼啊!”众人一声低沉怒吼,再纷纷拿出自己五花八门的武器。

因为绝大部分人根本没想着撤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荣誉,他们心气很高,觉得斯摩棱斯克人是区区弱者,就算是旷野乱战也是北欧出身的奥斯塔拉人能赢。

他们看来打仗靠的就是士气,兄弟们这些年只对法兰克军队有些敬畏,两年前击败了法兰克军,最后的敬畏已经荡然无存。

自己是劣势?不一定。只有打一仗见分晓。

与此同时,瓦季姆带着骑兵率先看到了传说中罗斯人定居点的真容,情况与他的设想背道而驰。

并非一个大型的村庄聚落,这里居然有敦厚的木墙

“可恶,你们是防我一手?!”看着木墙上飘扬的白底蓝纹旗帜,它令瓦季姆作呕,更大大激发他的怒气。

木墙?不过是堆叠的硬木,用斧头砍砸一番就破了。

瓦季姆不得不稍等他的军队集结,他完全无意与守军谈判,只为等到斯摩棱斯克的步兵集结完毕,以求人数优势冲垮罗斯人的堡垒。

即便有贵族子侄好心劝谏:“首领,我看到有小水道保护他们的堡垒。若是强攻,于我不利。”

“不必担忧,那是能涉水而过的浅滩。罗斯人就在那里,听我你们,你们集体冲击就是。”

瓦季姆有自己犹豫的必要理由,也实在为所有罗斯的奥斯塔拉守军提供了关键准备时间。

所以,双方虽无交涉,都猜对了对方的身份。

一方是早有防备,维捷布斯克城有着内城外城之分,双层围墙的事实使得定居点易守难攻。

一方是苦大仇深,憋屈了数年、十数年,渴望复仇的人们团结在北部的流亡王子瓦季姆身边决意拼命。

维捷布斯克攻防战,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在非常微妙的季节中突然爆发,以至于交战双方事实上都是仓促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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