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布兰德团队堂而皇之操纵自己的长船混入夜捕的队伍,他们在大清早返航,直奔港口与自己的家。
五个家庭归来,他们被留里克要求保持缄默,若有人闻讯“你们去了哪儿”,就说去了西边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混入早市的他们自然没引起任何的怀疑,人们自顾自地购买新捕的鲱鱼、鳕鱼和鲈鱼,再购买烘焙坊新烤的热腾腾麦饼。定居都城的民众已经适应全新的生活,市民群体正在悄然形成,即便它的人口规模很小。
都城以及附近区域长期居住着近万人,此地小商人盘踞,来此打工的芬兰人也不少。皮革、亚麻的来料加工是都城支柱产业,故此王国的庞大驯鹿群的圈舍几乎有都在都城附近。
罗斯堡故地的经济产业完全转变成矿石开采与冶金,那些善于鞣制皮革的家庭自发移民到涅瓦河畔新罗斯堡。
罗斯部族的皮革产业自古在这片海域有着名气,如今她做大做强。随着波罗的海的纷争因联盟条约消弭,过去被压制的经济随在条约签署第二年爆发。乃至是来自丹麦西兰岛的商人,也划着长船一路向东进入新罗斯堡。首次抵达这里的人们震撼于这座城市的庞大,震惊于市场的复杂热闹,甚至也目睹了巡逻队对于抓获窃贼的公开宣判与处罚。
窃贼就该切手指然后驱逐!偷的多就直接斩首。丹麦人有自己的准则,奇怪于罗斯人只是判处窃贼去伐木、挖石头、挖黏土这些工作,做一年的奴工罪过就了解。
丹麦、瑞典伤人完全不担心在波罗的海航线遭遇打劫。始终有悬挂罗斯旗帜的较大武装舰只在南部海域游弋。来自西南波罗的海的丹麦商船,他们挂着白底渡鸦气质(拉格纳所设计)自证身份,在墓碑道进行补给休整,再直奔东方的罗斯都城。
在缴纳停泊费后,他们自可带着货物去城外的露天集市摆摊卖货。盐、粮食、咸鱼干,是丹麦人最容易拿得出手的商品。他们故意低价销售这些引得货物迅速卖空,再从新罗斯堡后买多种货物,尤其是各类皮革。
他们在做生意时,船舶完全被总督复保管起来,并承诺如果船只遭遇破坏就原封不动赔偿。所以在返航时,再缴纳一笔额度较高的保管费理所当然。这比“保管费”正是商业税,出于对征收成本的把控,来港停泊费和船只保管费,就是对外来商人的直接税。
不过明面上罗斯的声称没有征收商业税,收取的仅仅是和船只停泊有关的费用。“保管费”具体怎么收,征收标准就按照入港时商品总量估价的1%,此乃条约里商量好的关税。关税照收不误,名头却是“保管费”,极低的税率对于大家都很友好。
这算是一种文字游戏,彷佛罗斯人并没有在收税。故此越是商业繁荣,都城的财政状况越好。显而易见的是从本地收取收农业税、手工产业税,还不如收取关税来钱快。何况免税政策是公平的,留里克施恩于过境,凡是王国中罗斯公国的臣民,各种营生皆三年免税。
总督科努松父子按比例将税收缴如国帑,仅留下该有的比例运作总督府。这里一定存在贪腐的情况,不过在这财政状况蒸蒸日上的时期,留里克也不需要雷霆反贪。贪腐情况固然非常可恶,就好似身上的牛皮癣,长上一小块只是瘙痒,若是太多就能要命。
一个大问题是罗斯的政体还不够完善,大量的政府机构不是小作坊就是不存在。新罗斯堡还存在着大量的部族时代遗风,罗斯的扩张就如历史当发生的那般极为快速,罗斯正面临历史的新时代。
留里克此来并不为改造总督机构,在书吏们皆能能独当一面成为可靠的职业官僚前,不可过快改革。
他计划增设一些新的机构,重中之重的正是国营的大型印刷馆,继而可以跨时代地成立国营传媒机构。
他坚信,人们有获取外界信息的强烈需求,掌握传媒的力量,王室即可左右每一个人的想法。要实现这个,必须改变印刷部门小作坊的现实,国营的印刷馆今年当挂牌成立,为此要有一番重大的任命与人士调整。
于是,在故意蛰伏一宿后,藏匿林地的骑兵对吹响号角。
有大清早进入林地找寻蘑孤的人,他们忽然听到悠扬号声下意识为之一震,不久便在震惊中看到骑兵队整齐的行伍从森林中走出。
看呐!那位头戴黄金桂冠的金发男子,不正是国王大人吗?!
骑枪竖直挂在马鞍,蓝白色的飘带飘扬。他们举着罗斯的旗帜,所有人衣着一致。
骑兵保持纵队队形,留里克下令携带牛角号的战士持续吹响,令所有早起的人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当真的被路过的人围观,他并没有和这些臣民互动。留里克高昂着下巴尽显威仪和傲气,现在全军奔向公墓。
“走吧!年轻的战士们,走过故去勇士们的墓,让他们的英灵看到你们的风采。”
留里克高声命令,旋即引得战士们的精神震动。
每天都有出生,每天也都有死去。
对于死去的人,无论是火葬、土葬还是海葬,维京世界各部族各有说法。在丹麦世界,将死者安置在船只上,覆盖大量薪柴点燃,将船推入海里任其一边燃烧一边沉没,此乃公认的葬仪。但在传统的瑞典世界,土葬要更多一些。
毕竟罗斯建成了“人间瓦尔哈拉”这一巨大公墓,它是被标记的很大一片的城南区域,任何人都可以在此挖坑埋葬死者,无分族裔也无分死者是否是战士。这些皆在总督府的管辖范围内,由于城市的人口总量并非极端的多,粗犷的管理模式也管得过来。
有上年纪的人突然故去,今日也如往日一样有小型的安葬仪式。
总督府负责给死者家属批一块墓地,祭司派人主持葬仪,而死者家属出一小笔费用也很合情合理。
主持仪式的都是大祭司麾下的下级祭司,这些人都是女人,很多人因生活不幸做了这一行当。如此她们无法再婚,也不能再继承故去丈夫的财产,在敬神的圣职中了却余生。
骑兵队大摇大摆穿过目的,他们的出现看呆了今日巨型葬礼的一众人。
下级祭司讶异于国王好似施展了某种法术突然冒了出来,因为都城的大家知晓国王还在诺夫哥罗德呢。国王的确计划回都城,却是计划从涅瓦河上游乘船归来,绝非骑马出现。
骑兵在葬礼的人群前集结,留里克扫了一眼,死者只是平凡人,若是战士自己倒是有意愿下马亲自向其致敬一下。因为这里是他钦定的神圣墓地,王室成员有义务向故去的战士行李,也仅仅是对故去的战士。
留里克向祭司问话:“不要紧张,本王的到来很神奇吗?大祭司何在?”
为首的一名祭司还是紧张得连退三步,结结巴巴回复:“大祭司……就在大神庙。一切都好。都好……”
“很好。你们继续自己的仪式,不必讶异。”说罢,留里克想一想。自己毕竟路过了葬礼现场,死者看起来并非老罗斯出身,还是适当给予一点“份子”吧。
一枚银币就是他的份子钱,真是礼轻情意重,骑兵队离去,他们能听到的正是死者家属们不断的感谢声。
在许多战士看来国王此举过于行为艺术了,却在留里克看来此乃一种文化的传承。
王后骑着马,身前跨坐着太子奥斯本。斯维特兰娜起码凑近留里克,听着国王对太子的教诲。
“奥斯本,你记得。任何尊贵的人在这片墓地都要保持肃穆,如果可以,尽量对正在葬礼的人们给予一点礼物。这是情谊。”
太子听得懵懵懂懂,这小子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骑兵队顺利通过城南的墓地区,呈现在眼前的正是有着水泥、石块基座的高大木城墙。出于建筑成本的考虑,城墙完全石块化耗资巨大,木城墙要用很多年慢慢转化为石墙。至少城市的南大门现在完全石化。
城墙外属于郭城,这里棚户林立,后到的定居者只能在主城外搭建自己的定居点。相对于内城,郭城的整体感官虽谈不上贫民窟,此情此景立刻令人想到罗斯堡故地旧定居点的状况。曾经,罗斯部族的普通家庭高度集中在峡湾有限的土地上,长屋横七竖八排列得缺乏章法,若非大家生活惯了,乍一看去的确非常混乱。
至少外郭城的主干道是给予内城干道的延伸,在其干道两侧,非常正经的双层建筑不但有,一些新建筑正在建设砖石基座,可见的未来是外郭城也在整体向内城看齐。
人口就一万规模,可以说是密集也可以说还是太少。固有的内城只能满足先期定居者,后来者只能在城外扩张自己的生存空间,城市便也是画大饼式扩张。
一个小家庭有着自家的主屋、小庭院、旱厕,乃至手工作坊。越是精于皮革加工的家庭越是大张旗鼓修造自己的作坊。
以传统手艺鞣制皮革,来自动物皮的恶臭味自不必说,鞣制皮革要用的芒硝水一样有着气味,若是缺乏芒硝以草木灰也可以凑合用,只是后者效果不佳气味更加难闻。
他们在刺鼻的臭气中从事鞣制加工,五花八门的皮革于大城加工,空气中一直弥漫着澹澹臭气,多亏了大家自古以来就习惯了,便无人抱怨这些。
尤其是外来的商人们,来自鞣皮加工的臭气简直是一种香气。倘若没有这气味,他们反倒担忧自己会白来一趟。
新罗斯堡有东西南三个大出口,东西出口是涅瓦大街的延伸,各在城外沿路形成两个外城集市。城南的大门延伸的道路不算宽阔,这里衍生的集市也不大。
即便如此,首次抵达罗斯都城的来自普斯科夫的五人也为眼前的一切惊喜得浑身颤抖。
他们看到了这是一座商业极为繁荣的城市,耳畔尽是人员叫嚷的轰隆生,空气中弥漫着明显鞣制皮革的气味,以及那挥之不去的咸鱼腥味。
往来的人们无法忽视骑兵的出现,他们看到了高傲的王与耀武扬威的骑兵。
只听不断有战士大声喊:“国王来了!向大王致意!”
留里克不要求自己的臣民双膝跪地,普通民众站在道路两边脱帽欢呼即可,唯有战士当单膝跪地行礼。所谓能跪地行礼实为王国战士的特权。
今日天气不错气候事宜,来自普斯科夫的五人组瞪大双眼随着马队终于进入内城。
他们看到了把守城门的卫兵华丽的装束,以及卫兵见到国王的恭敬模样。
衣着鲜艳又不失霸气的骑兵在略狭窄的南部道路排成整齐纵队,卫兵向国王致敬,又被留里克下达直接命令。
负责南门治安的卫队长得令:“去通知总督本王归来。啊!本王要在都城巡游一番,去通知总督在丰收广场候着。”
卫队长得令急忙亲自办事,一熘烟得向着坐落在王宫的那座巨大阁楼旁的低矮总督府报信。
科努松父子办公的总督府就是留里克于此最早的宫殿,实为一座大型长屋。
留里克对于王宫有着自己的独特执念,是实质很欣赏倭人的天守阁样式建筑,统治中枢坐落在一座高大的阁楼上,整个城市就属它是制高点,使得统治者可以鸟瞰自己的城郭,心潮澎湃的感觉油然而生。当然,现实而言在毫无山峦、连丘陵也没有的涅瓦河流域以及周边地区,高大的阁楼实为往来船只可以远眺的重要标志物,能一定程度起到灯塔作用。
骑兵队继续吹响号角,盛装队伍就在城墙下的沙石路列队巡游。
国王归来的消息根本不需要派人故意传播,试问有谁可有如此排场?只要看到浩大的骑兵队就明白有大人物来了。再看领队的人头冠,金色的马尾辫随风飘逸。何人敢僭越?唯有国王有此形象。
留里克亲自带队,高昂下巴任由巷道两边的人欢呼。二层、三层建筑的飘窗也都打开,不时有人探出脑袋呐喊致意。定居者几乎都是维京人,但是高声大叫就是维京战吼,他们越是起哄留里克就越是高兴。
看呐,一群年幼的小孩在马队前面又蹦又跳,嘻嘻哈哈时跑时停。
一些年轻女孩也走出家门,因为她们刚刚听说突然进城的骑兵里有很多年轻小伙子。显而易见的是那些小伙子一定刚刚成年,脸上稚气未消绝非坏事,那一定说明这群小子大部分还没有婚配。
如今谁不知道骑兵在去年的战争立下大功?人都是趋利的,当民众意识到骑兵实为国王最看重的兵种,也是最容易在陆战立下大功的群体,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骑兵战士是很好的选择。何况自己的女儿也是说着诺斯语的维京人,就算祖望并非来自老罗斯,那也是高贵的存在。聪明人借着机会向国王欢呼致意,也带着女儿观察这群新来的骑兵小子,物色一个好女婿。
留里克当然能估计这群家伙有怎样的感想。他在出发前向部下许诺,所谓大家骑马抵达都城后会给很多人解决婚姻问题,此事并非精神鼓舞。
招摇过市是一石多鸟的计谋,此乃物色女婿的机会,老罗斯家庭要给自己女儿招婿,客居商人家庭寄希望于拿出漂亮女儿与骑兵完成联姻,在罗斯社会得到更高一些的地位。
骑兵队绕着内城的多个巷道走了一个“8”字,最后进入热闹非凡的充当大集市的丰收广场。
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缺乏乐子的人们齐刷刷涌入内城,如此丰收广场人满为患。
骑兵在此集结,他们面对的就是王室的阁楼宫殿,以及敦实的总督府、五光十色的玻璃外墙大神庙、罗斯杜马议会庭。
在这些大型建筑的背后,就是宽阔的涅瓦河,以及对岸的兔子岛。
大祭司带着一众人员换上盛装出场,总督科努松父子在震惊中赶来接驾。
一切都来得过于突然,不可否认的是由于这番盛装巡游,国王突然降临已成事实,至于国王到底如何抵达的,足够万千闲得发慌的民众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