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命运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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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掉下悬崖了,不可能活下来。”

刺客的声音遥遥传入悬崖之下,被藏在树叶下的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容卉一边侧耳倾听上面刺客的说话声,一边小心翼翼伸手抱住自己身侧的一根纤细树枝,即使她的腰正被粗壮的手臂环住,她仍想靠自己在没有依靠的虚空中获得片刻安全感。

他们还能在这种险境下活下来吗?

容卉看向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咽下唾沫,睫毛颤个不停,消极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啪嗒——

她敏感的后颈忽然洇出一片温热的湿意,容卉抬头望去,发现方才的湿意原来是柳箔下颌角滴落的汗水。

他此时的状态实在是称不上好,额角青筋突突地颤动,颊侧肌肉因为紧咬牙根而紧绷,脖颈也偾出血管,不断抽动,像条蚯蚓在上面蠕动。

他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浸湿,衣料紧紧贴在他身上。

“柳箔……”容卉注意到柳箔抓住树枝的手臂已经开始打颤,他再怎么强大终究是人类之躯,只靠一条手臂根本无法长久地承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容卉嘴唇翕合,半晌,她才从舌尖滚出几个字:“要不……”

“你松开我吧。”

说完后,容卉呼吸发颤,狼狈闭上眼,低下乌泱泱的脑袋。

崖底传来的冷风让树枝晃动,容卉鼻腔酸涩,伶仃白皙的脖颈没有骨头似的下垂,就仿若引颈受戮的羊羔。

身体在摇晃,可等了半天,预想中的失重感并没有出现。

圈住她腰部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了,柳箔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容卉睁开眼,想要劝柳箔放弃她,又被崖上传来的另一道声音打断——

“意外随时发生,我们要保证万无一失。”

伴随着这道声音落下,数道熟悉的“咻咻”破空声自上而下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容卉呼吸陡然沉重,身上的汗毛齐刷刷竖起,她眼睛圆瞪看向头顶落下的箭雨。

拜托……不要射过来。

容卉心跳因恐惧而疯狂加速,世界彻底安静,耳畔只能听到心脏闷雷般的巨响。

只是她的祈祷未能被神明听见。

“唔。”

一声闷哼打破了容卉天真的祈望,容卉瞳孔震动,她看向柳箔,注意到他抓住树枝的手臂被射入了一箭。

容卉唇缝溢出呜咽,她手臂仿佛也传来了同等可怕的疼痛。

“松开我吧。”柳箔身上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容卉手指蜷缩,扯起嘴角苦笑道,“你不松开,我们两个人都会死。”

悬崖之下的冷风吹得容卉脸都要僵了。

极度的紧张恐惧下,她几乎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不……”柳箔声音沉重,从齿间挤出一个字,因为箭的射入,手臂传来如火如焚的可怕剧痛,他本就脱力的手再也坚持不住,手指一点点下滑。

不知道是在说“不”松开,还是在说都“不”会死,亦或是两个“不”的含义都说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远处传来刺客含糊不清地讨论声。

箭雨逐渐止歇,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只被一支箭射中了。

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他们离开了悬崖附近。

柳箔手指下滑得越来越快,可他漆黑的眼珠子不见丝毫绝望,声音冷静得可怕:“我有办法。”

短暂的凝滞后,

柳箔快速又清晰地吐出一句话,

“解开我的腰带,立刻。”

这句话仿佛耗费了他的浑身气力,说完后,二人又向下落了一寸,容卉抱住的树枝被扯出咔嚓咔嚓声。

容卉虽不知道柳箔在打什么主意,但仍然快速伸出手将他的腰带解开。

紧接着,柳箔毫无预兆松开了手,他们极速下落。

“呼呼呼——”

耳畔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好像女人在哭泣。

容卉心脏漏了半拍,耳畔嗡鸣作响,大脑当机,尖叫声被狂风吹进喉咙。

她曾以为自己不怕死,可真当面对死亡时,她又异常胆怯害怕。

她也要和那匹马一样碎成烂肉了吗……?

眼泪被风吹走,正当容卉准备闭上眼睛接受自己的命运时,她被人环抱在了怀里。

柳箔将自己垫在她身下,解开腰带后的黑衣被冷风吹得敞开,他如同一只扑朔翅膀的蝙蝠。

哪怕在下坠过程中,他也不曾慌乱,甚至心跳也异常平缓,没有错乱急躁的节奏,容卉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竟也不知不觉少了几分害怕。

柳箔,也就是纪云意,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死亡的他,早已习惯与死亡相随,甚至也能时常梦到对他笑嘻嘻拿着勾魂索的黑白无常。

他一直以为,他选择救容卉,是考虑到哪怕自己单独活下来,没有她,他身体的顽疾依旧无法治愈。

可当他看到容卉红通通的双眸时,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揪起,不上不下,让他喘不过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抱在怀里。

“别怕。”他的声音被呼呼狂啸的乱风吹散,没被容卉听见,甚至是纪云意自己,也未能听到。

啪、啪、啪——

柳箔要容卉解开腰带这一举动无一是明智的。

敞开的衣服不仅减缓了他们下坠的速度,也能不断地勾挂在悬崖下交错复杂的树枝上,速度因此不断放慢。

容卉被柳箔护得很好,受到冲击的一直都是对方,可即使这样,容卉也依旧颠簸得够呛,当他们平稳落于灌木丛中时,容卉终于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

“咳、咳咳!”容卉捂着嘴,眼冒金星,摇摇晃晃了好一会才从柳箔身上起来。

她面庞被冷风吹得惨白不见血色,漆黑双眸涣散不见焦距,眼尾殷红,苍白的嘴唇被染上血色,仿若一只艳鬼。

身体骨头就像被捏碎重组了一遍,肌肉疼得找不到知觉,同时恐慌、害怕等负面情绪如洪水齐刷刷冲击她的大脑,容卉缓了好久才从一片空白的虚无中找回注意力。

她费力凝聚视线,看向草丛上的柳箔——他浑身冒着血,几乎成了个血人。

手臂上长箭也因为下落过程断了半截,只是箭簇仍深陷肌肉。

他眼睛紧闭,胸膛没有起伏,嘴唇也白得吓人。

是死了么……?

冷意钻入容卉的毛孔,容卉颤抖伸出手探向柳箔,一定、一定要活着……

温热的气息从指尖传来,容卉烫伤般缩回手,又快速重新探去,反反复复试了几次,高高悬起的心才安然落下。

还好……

容卉双眸上的薄雾缓缓消散,她皱了皱酸涩的鼻腔,无比庆幸想,还好他没有死……

各种复杂的情绪将她的脑袋冲击得乱七八糟——

一边无情理智地想着,如果他现在死掉,就白白浪费了一具可以炼成优质药人的躯体;又一边谴责自己,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她不应该再想着把他炼成药人。

她原是随心所欲处理情绪的人,如今却乱了分寸。

容卉叹气出声,抬头透过枝叶罅隙看向天际——

天已昏黄,火红的太阳几乎要把天上的云层燃烧起来,但是这火却如鬼火般,不见热意,周围的温度反而因为越来越艳的色彩而降低。

容卉狠狠打了个喷嚏,捂住自己的手臂直打哆嗦,跌落悬崖的失温还没缓过来,周围温度又开始降温,他们从一个绝境又到了另一个绝境。

她得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暂时躲起来的地方,不然她恐怕要被活生生冻死。

惯常而言,悬崖脚下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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