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女扬名杏林》全本免费阅读
纪修岚来时轰轰烈烈,去时死气沉沉。
他身后跟的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纪修岚脸色不好,纷纷噤声不言,栽头跟在纪修岚身后离去。
“不成大事。”纪云意眯起眼道。
直到纪修岚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在眼前。
掌心还在涔血,但相比之前已经慢了许多。纪云意重新握紧手掌,手指用力到发白,伤口再次被挤压,淅淅沥沥掉下血珠子。
“主——”唐四想出声阻止,可对上纪云意幽森的眼睛,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不敢再言,沉默退至一旁。
纪云意又摊开手掌,将结上血痂的地方撕裂,明明手心传来令人神经痉挛的剧痛,可纪云意却莫名兴奋得呼吸加急,他脑袋里的画面竟然是容卉为他针灸的场景,呼吸间似乎还能闻到容卉身上淡淡的草药香,仿佛容卉正在他掌心上施针。
纪云意转身坐回了罗汉床,唐四走上前想为他绑上绷带,却被纪云意冷声阻止:“出去。”
唐四嘴唇嚅嗫,终是不敢再劝,他走出寝房拉住门把手。
咯吱——
门外照入的白光中灰尘旋动,随着门被阖上,掩藏在昏暗中。
“哈——”
直到唐四离去,纪云意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喘息着感受疼痛。
他黑色眼睛诡诞黏稠,幽暗自他眼眸深处悄然浮现。
他拳头越握越紧,仰头阖眼,突出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享受着痛楚。
体内的火焰细慢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但是,不,还不够,还不够将他燃烬。
容卉……
身上似乎又出现了数道尖锐的痛楚,纪云意将掌心覆盖在脸上,想要闻到容卉身上的致命上瘾的香气,可他在窒息中只能闻到自己腥臭的血腥味,不仅未能满足,反而将他的贪婪扩大到了无法满足的程度。
他欲望在滚动,可却无法发泄,他需要有更强烈的痛楚,才能满足他。
他知道,这痛楚只有容卉能够给予……
直到月亮悄然爬上树枝间隙,纪云意才耷拉着几乎要被他弄坏的手掌,声音沙哑朝外面唤道:“打盆热水进来。”
……
宴会是在宽阔的平地上举行的。
今夜苍穹无星,天气朗朗,没有大风刮来,气温难得不是很冷。
容卉本来还在房间补觉,突然被人拉起来,脑袋睡眼惺忪任人打扮了一番,像跟在猫妈妈后面的小猫随人来到宴会之地。
直到听到篝火燃烧时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她脑袋里的雾气才散去,回神环顾四周。
“今晚怎么有宴会?”
宫婢低眉顺眼答道:“明日启程回宫,因此今晚举行宴会。”
“明日就启程回宫?!”
容卉黛眉蹙成川字,难以置信对宫婢发问,“这是为何?”
宫婢支支吾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她们也不清楚为何突然改时间。
“我明白了。”容卉没必要为难宫婢,她嘴唇扯出勉强的笑容,“你退下吧。”
她落座于末尾,拿起木箸,可桌上的八珍玉食在她眼里也变得索然无味,一时无从下筷。她心绪不宁看向主座,眼见纪修岚直只顾着埋头喝闷酒,脸上不见丝毫喜悦,她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看来突然仓促回宫并非纪修岚的本意,容卉表情一沉,可是纪云意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忽然,喧闹的宴会突然静默。
容卉莫名浑身发毛,眼皮狂跳,她向后看去,一抹颀长挺拔的熟悉身影自远而近而来。
容卉瞳孔猛缩,这不正是纪云意吗?!
他神态自然,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完全不似呆傻的模样。
他竟无事?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
容卉心绪如麻,忽地对上纪云意的黑眸,就像见了猫的老鼠,身体僵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但纪云意似乎只是无意中瞥过她,很快收回了视线,看向宴会中的众人勾唇笑道:“诸位不用行礼,该喝喝该玩玩,本王不愿扫了诸位的兴致当个恶人。”
听纪云意这么说,在座的众人装也要装得热闹、装得欣喜。
只是这热闹便多了几分虚伪做作的成分,大家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唯有容卉一人冷脸在心里骂道,假惺惺。
“容大夫。”
耳畔忽然响起纪云意的声音,这一声把容卉的耳蜗震得发麻,手中的木箸差点没拿稳掉在桌上。
“王爷。”
她木着脸起身,双手交叠高举至眉际,准备行个大礼,手肘却被纪云意扶住,硬生生阻止住了她的动作。只见纪云意弯起猩红嘴唇,意味不明道:“不必如此,容大夫可算得上是本王的座上宾,该是本王行礼才对。”
“王爷客气了。”容卉只能回以僵硬的笑容。
容卉不知道纪云意又在暗戳戳谋划什么计谋,她潜意识在疯狂告警,心脏一突一突跳,震得她耳膜鼓动发疼。
周围人一直在暗自观察纪云意的动向,见他与一无名无辈的女子相谈甚欢,心中暗自揣摩着该女子的身份,以及她在纪云意心中的地位,判断她是不是他们要讨好的对象。
同样关注他们二人的,还有纪修岚。他身居高处,自然将二人的交谈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容卉是皇叔的人!
自他从皇叔房间里出来后,越想越不对劲,会不会是皇叔和容卉两人联手坑他?如今一见皇叔对容卉态度友善到不正常,他完全确信自己的看法——
容卉看似站在他这边,实际上是皇叔的人!故意告诉他假消息,要他丢丑被皇叔捏住把柄!
纪修岚心凉到了极点。
他握住爵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呈现出阴森的凶戾,他看那两人的眼神似要将他们狠狠生吞活剥。
眼尖的重臣,将纪修岚的表情尽收眼底。
秋猎提前这么多天结束,想必正是修明王和皇上博弈的结果。
只是到底是谁在上风,底下的群臣心知肚明。
“皇叔。”
纪修岚蓦然站起身,笑盈盈举杯道:“不知皇叔身体好转否?秋猎提前结束,皇叔也可以好好休息调养身体了。”
“这酒是朕敬皇叔的,皇叔不必喝!”
这句话无疑是把纪云意放在火上烤,告诉众人这次秋猎结束是纪云意有己无人,扫兴的不是他,而是纪云意;也是在告诉其他人,纪云意的身体一直未能好转,是个病殃殃的将死之人。
纪云意面色不变,坐在座位上朝主位举起铜制爵杯,温文尔雅笑道:“臣谢皇上关心,臣虽身体不适,但喝杯酒还是绰绰有余。”
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纪修岚本是特意刺纪云意一把,结果无声硝烟中自己反而被压了一头。
纪修岚脸色黑得如锅底,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的眼神眼神狰狞可怖到了极点。
烈酒压不住心中的燥意,一太监放盘子不小心手抖,盘子落桌震得爵杯刚满上的酒溢了出来。
纪修岚堆在心中的火一下次蹿上心头,他唰拉将剑拔出,红着眼当众刺入太监的身体。
啪叽——
刺入腹部的声音宛若眼球被捏碎的声响。
宴会当即落针可闻,众人吃惊望着这一切。
纪云意罕见地没有阻止纪修岚发疯的举止,他垂眸品着上好的茶叶,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太监瞳仁扩大,惨叫声尖锐,纪修岚却没有停手,直到把太监刺到血肉模糊,成了一具彻底活不过来的死尸,才收回手,铛地一声将剑扔到地上,哈哈大笑举起爵杯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