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桓邻谈话之后,南海太守士武改变了对廖化的态度。
第二次赶到南海郡的时候,汉军使者吃了闭门羹,当天便离开了南海郡。
使者大发牢骚,他还提醒廖化,南海郡自卫的部队正陈兵邻近苍梧郡的边境线上。
士武摆出了一副随时出兵苍梧郡的架势,他还是约束住了部队。
南海兵在防区内大兴土木,建造了大量哨所和烽火台。
士武不打算第一个攻过来,廖化却准备先打过去。
大量传令兵从广信城出发,守卫粮道的汉军也开始调动,主力部队来到广信城集合,进行战争前的休整。
小股部队撤到潭中县,协助苏由,抵挡士燮的进攻。
没等到廖化出兵南海郡,打探荆州军情的斥候们带回了江东军南下调动的信息。
江东军在长沙、零陵两郡大肆召集部队,号称有两万大军,扬言要攻下北部零陵。
斥候觉得,江东军的意图在交州,所以,他立即回到广信,向廖化报告。
廖化认可斥候的分析,汉军刚刚夺取广信城,恰恰立足未稳,江东军这时候南下,收益最高。
从廖化的视角来看,攻占交州中部之后,汉军的确可以摆出一种策应荆州汉军的姿态。
这也意味着,南征军处在江东军的战略包围态势中,随时会遭受到南北两个方向的进攻。
廖化问道:“情报可靠吗,零陵郡的习氏兄弟,是否已经知道了江东军的调兵行为?”
斥候摇了摇头,“这些情报都是我的猜测,我和几名斥候兄弟北上的时候,看到江东军的传令兵正在传递步骘集结粮食的命令,荆州南部设置了多处粮食储存点,敌军明显有长途行军的计划。”
“虽然不知道习将军是否猜出了江东军的动作,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注意了。”
廖化摇了摇头,“如果步骘真的带领重兵南下交州,那么,未来这场战争的规模和意义一定比夺取交州更大。”
“仅仅做出提醒,那是远远不够的,你稍作休息,便立即北上,向习氏兄弟求援,如果可以,我希望习宏能够亲自领兵。”
斥候犹豫道:“如果零陵兵不愿南下,那我该怎么办?”
廖化摇了摇头,“你先去找习宏,就说是我说的,零陵兵肯定会南下。”
攻打荆州的时候,廖化跟习氏兄弟有过合作,这个过程很愉快。
廖化不仅响应了习珍的起兵提议,而且,武陵零陵起事之后,廖化凭借一己之力,在武陵郡挡住了孙权。
这一次,廖化需要零陵兵的帮助,习珍肯定会卖给自己一个面子。
帮助廖化,习氏兄弟也是在帮助自己。
汉军虽然四路出兵,反攻荆州,但是,东方战场和南方战场距离太远,很难相互策应。
攻打长沙的汉军已经败退了,如果廖化的南征军团再被击退,那时候,零陵兵会成为南方战场唯一一支对抗江东军的队伍,他们不仅需要独自承担步鸷的复仇,或许还会遭受交州兵的反击。
零陵兵此时南下,既照顾了廖化的友情,还可以顺势夺取零陵郡南部的失地。
习氏兄弟只要不傻,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斥候离开之后,廖化并没有立即下达出兵命令。
汉军此时面临四路敌军:驻扎在荔浦的戴良部,即将南下的步骘兵团,东面的南海兵,以及,吕岱统率的交州兵主力。
如果没有步骘,廖化可以从容的带兵东征,并且,在吕岱带兵赶到之前回防广信城。
步骘入局之后,汉军面临的处境瞬间恶化了。
南海兵即使是没有战争经验,他们也是一支正规军,汉军想要击败这支兵马,必然需要付出代价。
狮子搏兔,也得用全力,廖化需要抽调主力东征。
步骘是一名擅长打奇袭战的将领,他很有可能趁虚而入,攻下广信。
根据斥候的汇报来判断,江东军设置粮食储藏点多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减少行军过程中的粮食消耗,敌军南下的过程中,极有可能采取强行军的方式。
哪怕困难重重,攻打士武的行动倒也势在必行。
南海兵即使再弱,那也是一支展现出了敌意的军队。
提前将士武击退,汉军也可以节省兵力,对抗其他方向的江东军。
战略方向想清楚之后,廖化有了主意,他喊来了丁奉和张嶷二将,“江东军正朝着苍梧郡集结,我准备在战事开始之前,先集结兵力东征,击破南海兵。”
“吕岱的兵马距离广信城还有一段距离,在他们赶到之前,我军的东征部队必然已经回城了,”
“步骘很可能会带兵南下了,那是一名喜欢偷袭的将领,咱们必须得做好防范。”
丁奉微微皱眉,“我听说过步骘,他依靠族妹嫁给孙权的关系,才成功担任将军的职务,这人战场经验可能还比不上我,我军将士久经沙场,战力强悍,咱们直接和敌人正面作战,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廖化叹了口气,“我相信将士们的实力,如果真的和步骘硬碰硬,胜利必然属于咱们,但是,我军的首要目标是士武,和步骘对决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张嶷询问道:“既然步骘擅长偷袭,咱们不如采用疑兵之计,通过虚张声势来争取时间。”
廖化点点头,张嶷才是最合适的守城人选。
动用主力东征之后,汉军的守城兵力必然大幅削减。
即使步骘带兵长途跋涉,兵马非常疲劳,敌人依旧可以利用兵力优势,给汉军的守城造成大麻烦。
被动守城,汉军输不起,设置疑兵,才会让敌军分散精力,汉军可以争取到时间。
那时候,汉军会迅速击败士武,并且及时补防广信。
广信城聚集了大量粮食,也是汉军的一条退路,守城的责任太重大了,廖化必须找到一名知晓自己心意到将领。
廖化鼓励式的询问道:“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做?”
略一思索,张嶷开口说道:“这一次南征的过程中,为了保护粮道,咱们征召了大量的交州百姓,咱们不妨遣返这部分兵力,而且,派出一些士兵混在这些百姓的人群里,躲入民间。”
“让咱们的人制造并且传播谣言,声称咱们藏兵于民,只等廖将军一声令下,散落的兵马便可以重新集合,执行战术任务。”
张嶷的这个策略的成本很小,收益却非常大,既然是疑兵计,那么,汉军压根不会派出太多兵马,守城的实力不会削弱。
甚至于,汉军唯一派到民间的兵力,就是那些制造谣言的将士们。
但是,只要汉军把藏兵于民的风声传出去,江东军就不可能毫无防备。
不论是步骘还是吕岱,他们都不敢再冒险孤军深入了。
没等廖化开口,丁奉连忙摆手,“大敌当前,咱们手上的兵力捉襟见肘,这种时候,增加兵力还来不及,怎么可以削减自己的实力呢,你这计策不行,我不同意。”
张嶷倒也没有生气,他连忙解释道:“丁将军跟随廖将军征战多年,你应该也明白兵贵精不贵多。”
“恕我直言,遣返百姓对咱们的实力没有损失,相反,咱们的实力或许会加强。”
张嶷的判断很正确,如果汉军仅仅需要百姓们守卫粮道,执行一些体力任务,那么,他们的确可以胜任这部分工作。
可是,一旦真刀真枪在战场上作战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也许,汉军作战的时候还得需要抽调兵马,监督这部分新兵。
遣返这些百姓,可以减少粮食的损耗,又能让别有用心之徒减少浑水摸鱼的可能,最关键的是,汉军的疑兵计也可以顺利实施了。
丁奉没有被说服,“将士们需要进入一线厮杀,为了节省体力,搬运物料和补修城防的杂活,肯定得需要其他人做……”
廖化笑了笑:“广信是苍梧郡的郡城,城里有大量常住百姓,战争时候,咱们随时可以根据需要来募兵,民夫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是个问题。”
看向张嶷,廖化继续说道:“如果只是采用疑兵计,恐怕还不够,如果我把防守广信城的重任交给你,你会打算怎么守城?”
张嶷拱拱手:我只会派人每天入城宣传江东军的方位和距离,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末将斗胆请求,廖将军东征士武的时候,需要摆出一副大张旗鼓的模样,把作战行动搞得交州尽人皆知。”
廖化:“你什么都不打算做?”
张嶷点点头,“没错,原先的备战和布防行动持续进行,但是,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就连城门也同样按时开关。”
张嶷的做法属于兵行险招,有极大的风险,汉军的做法只能骗过谨慎点将领,遇到鲁莽一点的人,敌军压根不会把汉军的做法当回事。
廖化虽然不清楚吕岱的性格特点,但是,他对骗过步骘这件事有信心。
步骘是一个喜欢偷袭的将领,以己度人,他必然会更防范遭遇偷袭,张嶷的做法确实会让步骘有顾虑。
廖化看向张嶷,“我答应你的要求了,广信城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