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路吃饭花费也不小,酒水菜品吃下来动辄大几千块,而一九九三年的职工们月工资平均下来也就四五百元,花费不可谓不小。
这里灯红酒绿,霓虹遍地,而走出黄河路去,其他地方还是尚待开发的城镇风格。
颇有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反差感。
这些都是林渊在面对新鲜而熟悉的黄河路的饭店时,心里的胡思乱想。
在上楼的过程中,汪明珠和林渊简单介绍了刘总是何方人士,一家做羊绒线的老字号的经理,全名叫刘瑞奇。
林渊倒是不陌生,毕竟那个洗脑的广告统治过他的童年。
领班见两人说话,只是默默地领路,到了包房门口敲了敲门,得到包房主人的回应后这才轻手打开门,微微鞠躬道“刘总,汪小姐来了!”
刘总也就是刘瑞奇,此时三十来岁,还很年轻,他的事业刚刚起步,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润。
“汪小姐来了,快请坐。”刘瑞奇起身招呼的同时,又看向汪小姐身后的林渊,问道“这位是?”
原本坐在刘瑞奇旁边的男人很有眼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了一个空位给汪小姐坐。
汪小姐说了声谢谢,脱掉外面的大衣挂在椅背上,这才向刘瑞奇介绍道“这是我徒弟林渊。”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刘总,姮源祥的经理。”
林渊现在汪小姐身旁,向刘瑞奇笑着问了声好,刘瑞奇主动伸手和他握了握道“名师出高徒,汪小姐的徒弟肯定不一般。”
林渊知道这是客套话,跟着捧了两句刘瑞奇道“姮源祥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现在又有刘总这样的新锐商人掌舵,我相信以后中国的羊绒制品里必然有姮源祥的一席之地。”
刘瑞奇听后有些疑惑道“羊绒制品种类繁多,姮源祥现在只做绒线生意,林小哥为何说是羊绒制品?而且你我初次相见,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带着姮源祥走向全国呢?”
林渊看了一眼汪明珠,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嘴,这样聊下去岂不是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汪明珠没什么心眼,根本就没有这些顾虑,此时不知道林渊看她干嘛,便提醒道“刘总问你,你看我干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此时,其他的客人都好奇的打量过来,离得近的几个老板也都饶有趣味的盯着林渊,准备看他怎么回应刘总的问题。
刚才拉开椅子的杨震涛奚落的眼神看着林渊,心中失笑,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说话都不会说。
生意场上第一次见面,说两句好话也就过去了,偏偏要说姮源祥以后会如何如何,刘总怎么会不好奇。
毕竟这两年绒线生意并不好做,自从引入外商之后,质美价廉并且带着滤镜的外国产品在上海收到了极大的追捧,姮源祥目前只是南京路一家小门店,林渊的话自然会引起误会。
刘瑞奇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渊,一副要让他说个一二三出来才肯罢休的样子。
林渊觉得既然说出口了,那便用这位刘总的答案回答一下刘总的疑惑。
“姮源祥的绒线质量并不低,缺少的只是一场精妙的宣传,现在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各种绒线企业鱼龙混杂,老百姓们也不知道哪个好,只要让上海乃至全国消费者知道有姮源祥这么一家企业,那么姮源祥的成功就指日可待了,我想刘总应该早就准备这么做了吧?”
林渊不慌不慢的给出了一个答案,末尾还顺带捧了一下刘瑞奇。
他说的是实话,上个月,也就是去年十二月的时候,刘瑞奇已经开始着手策划姮源祥的广告宣传了,只是现在还未正式实行罢了。
因此听到林渊一语道破他们的战略部署,刘瑞奇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疑问在刘瑞奇的心中浮现,他表面上却笑呵呵地说“有意思,有意思,服务员帮我拿个椅子过来,我要和林小哥好好聊聊。”
原本刘瑞奇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和汪明珠打听今年的绒线出口指标,可是林渊的话让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林渊话一出口,刘瑞奇就意识到,眼前这位看起来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有着他们姮源祥最需要的东西。
门口的服务员正要动作,杨振涛却抢先一步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对林渊说道“林小哥,坐我这儿吧。”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在公司坐了一天,正好站着缓缓。”林渊笑着拒绝。
杨震涛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轻视,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叠名片递给林渊道“鄙人杨震涛,在永佳开了一家小皮鞋厂,自从武林门的一把火之后,我们厂一直打不开销路,刚才林小哥的话让我受益匪浅,能不能让我旁听一下?”
林渊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永佳奥林鞋厂”,下方是职位“董事长兼总经理”。
收起名片,林渊笑道“有何不可?我任职的27号正是为大家提供这些服务的,不过我可没有名片,杨总见谅。”
“不敢,不敢。”杨震涛连连摆手,这个时候服务员拉了椅子过来。
杨震涛抱歉的向旁边的人说“麻烦让一下,多谢多谢。”
旁边的人明显也想靠近听听林渊还有什么高见,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能再往后挪了挪。
实际上想听林渊给姮源祥出谋划策的何止杨震涛一人,尽管林渊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之前说的话让众人都明白过来,这位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大家都是生意人,一个好点子能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利益心里都有数。
可惜今天是刘瑞奇的主场,他们再好奇也只能干看着,难不成像杨震涛那样不管不顾的硬贴过去?
他们还是不太好意思做出这样杨震涛的举动的,毕竟林渊确实太年轻了,他们平均年龄都三十岁往上了,给一个后辈这么大笑脸,自觉有些掉架子。
也就杨震涛最年轻,这样做也不算太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