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惠嫔没有开口问,德贵也会将今日田首辅进言之事告诉惠嫔。
德贵将点心放到一边,将田首辅向皇帝提议,将永宁郡主嫁去夜鹮国和亲,换取夜鹮国粮草支援一事,尽数告诉给了惠嫔。
“他倒是好算计!”
惠嫔如今已将容晚玉视为一派,也看到了她全心全意助姜询谋取皇位的种种举措,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略思忖,看了一眼皇帝午睡所在的方向,压低声音道。
“此事,本宫会尽快派人告知郡主,让她有个准备。陛下这头,本宫也会想法子说项。”
两人一个是伺候皇帝多年的贴身太监,一个是为皇帝孕育生子的妃嫔,对于皇帝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要让皇帝放弃将容晚玉嫁去夜鹮国和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无用,最关键的是要以利动帝心。
所以,接下来几日,惠嫔没有在皇帝耳边时常提起容晚玉种种的好,也没有夸赞她的忠心耿耿。
反而提起最多的,是永宁侯府的怀化将军钟衍舟。
消息,自然是从姜询随军报寄回来的家书而来,便是家书上,姜询不过只是简单几句报平安,略提及了几位主将,惠嫔也能夸出花来。
目的,便是为了让皇帝权衡利弊时,多考虑一番,永宁侯府如今于澧朝而言的重要。
“臣妾今日让人赏了些东西,送去了容府。”
惠嫔一边伺候着皇帝用膳,一边随口提到,仿佛和往日一般,只是和皇帝闲聊。
皇帝用膳的动作不停,嗯了一声问道,“是赏谁?”
“自然是永宁郡主。”惠嫔拿起一个小碗,舀了一勺汤放到皇帝手边。
“臣妾从询儿口中得闻,怀化将军同永宁郡主兄妹情深,和永宁郡主有时说话,能看出,永宁侯也极为疼爱这个外甥女。”
“前朝边疆的事,臣妾不懂,便想着能替陛下略犒劳这些要臣的家眷,也是好的。”
皇帝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将那碗汤饮下,觉得味道不错,又亲手给惠嫔添了一碗。
“你有心了。不过这么多年,朕见你也不爱那些个奢华的,赏了旁人,也不能薄待了自己。”
不等用晚膳,皇帝便示意德贵,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了好几样珠宝首饰,绸缎布匹之类的,赏给了惠嫔。
惠嫔自是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拿着汤勺,一口一口用着皇帝亲自给她舀的汤。
过了明路的赏赐,很快便送到了容府。
来送礼的是惠嫔身边的得力宫女,容晚玉见是她来,便知惠嫔定然是带了话。
将人请到一旁问道,“可是惠嫔娘娘有何赐教?”
宫女待这位蒹葭宫的常客十分客气,略俯首将自家娘娘所述,转述给了容晚玉。
“娘娘听闻,田首辅向陛下觐见,想将郡主您嫁去夜鹮国和亲,以换夜鹮国的粮草支援。”
对此事,宫女并未有什么表态,只是略含担忧地看向容晚玉。
“郡主,奴婢听闻那夜鹮国,虽称一国,却还没有咱们澧朝一州之大,背井离乡甚远,绝非什么好去处......”
容晚玉近来常在宫中走动,和蒹葭宫的宫人相处地尤其多。
听闻宫人身上便是有病痛也难求医一回,她便以针灸之术给蒹葭宫的宫人,调理了几回。
像这宫女,有些关节疼的老毛病,被容晚玉施针过几回后,也缓解了许多,自然不想看见宅心仁厚的郡主嫁去不毛之地。
容晚玉对这件事倒不怎么惊讶,田首辅此时不想着对付自己才奇怪。
双方交锋数次,对彼此的底细已经心知肚明。
田首辅既然想借着站队二皇子做掩护,除去其余成年皇子,再扶持七皇子上位,眼下便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明面上和四皇子走得最近的便是永宁侯府,侯府中两员大将皆奉命在外。
若容晚玉再离开京都,田首辅便会更少一分顾忌,也会减弱容府和四皇子的关系。
不过,粮草一事上,想到夜鹮国的,可不仅仅只有田首辅一人。
“此事我知道了,劳烦你帮我带句话给惠嫔娘娘。”
容晚玉冲宫女温柔一笑,半点烦忧也不见,似乎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多谢娘娘挂怀,晚玉心有成算。”
次日,容晚玉便递了请帖入宫,名义上是拜谢惠嫔娘娘的赏赐,实则,提着药箱又去见了皇帝,为他诊脉问安。
这样的情形往复多次,容晚玉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很快便根据皇帝目前的状况,调整了之后的用药。
忙完这些分内之事,容晚玉站定在皇帝面前,奏请一事。
“陛下,臣女近日,听家父总将镇北军粮草不足一事挂在嘴边,臣女有一拙见,恳请陛下一闻。”
这几日,为了粮草献计的大臣也不在少数,只是总没有说中皇帝心坎里的。
思来想去,竟是田首辅所言,向以夜鹮国为首的南方诸国求援粮草,最为适宜。
皇帝本就因田首辅提及的条件而犹豫不决,见当事人永宁郡主自己开口挑破了此事,索性点了点头,想着听听她如何说。
“你说吧,你本就不是朝中大臣,便是有所不足,也无妨。”
容晚玉前来,是做了完全准备的,她从怀里拿出一份写得清楚详实的文书,双手呈给了皇帝过目。
皇帝接过文书扫了一眼,题首赫然是,澧朝和南方诸国互通坊市的提议举措。
且不论内容如何,观这份文书的格式论调,便是一份合格的奏请公文,让皇帝看得一目了然。
简而言之,便是容晚玉提议,让澧朝和以夜鹮国为首的南方诸国通商,且在农作物一类商品上,给予南方诸国一个有吸引力的价位。
对于并未因才名得闻的容晚玉,皇帝本不报太大希望,没想到这份文书越看越可观,引得他倒是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
容晚玉对这份集众人之力的文书,信心满满,抬手进言道。
“眼下虽镇北军粮草不足,但以澧朝国力,丝毫不需要向南方诸国低头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