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最后,容沁玉想添置嫁妆不得,反而被老太太揪着要削减她的嫁妆。
不仅如此,老太太甚至还想让容沁玉签字画押一份借据,好让她出嫁后,从二皇子手里捞些好处来贴补娘家。
容晚玉和钟宜沛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戏谑。
老太太的要求,自然无理,但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人,又有祖母的名头,训起容沁玉来,简直单方面碾压。
容晚玉低头开始吃起茶来,不时和钟宜沛交头接耳。
“小姨,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何需咱们浪费口舌呢?”
钟宜沛被容晚玉的话引得想笑,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一二。
“你这话不错。只不过你父亲未必会由着你祖母如此胡闹。”
“那是自然,但咱们乐得看戏嘛。”容晚玉悠哉游哉地说道。
若容沁玉嫁的是京都内的人家,说不定老太太还能得手,但和皇家结亲,规矩不可破。
这也是钟宜沛并未将祖孙二人联手逼迫放在眼里的原因,自己给容沁玉置办的嫁妆,都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来的。
丰厚自然说不上,但错处却也挑不出来,便是容束来过问,钟宜沛也可坦然对峙。
但相应地,老太太想要削减容沁玉的嫁妆,也不合适。
这桩婚事,注定了要受京都众人瞩目,若在嫁妆上亏空太过显眼,也会影响日后容家剩下的女子出嫁。
两人在一旁吃茶看戏,直到傍晚,容束回来了,这场闹剧才有了结尾。
一回到家,容束便听管家说松鹤院闹起来了。
管家心向着夫人和大小姐,开口自然便带了些主观之意。
“夫人按照宫中礼部的规矩,给二小姐置办了嫁妆。二小姐...嫌少,闹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管家特意强调了礼部的规矩,容束便认定,这件事是容沁玉无理取闹。
他对二女儿这桩遮丑一般的婚事,本就心存芥蒂,听见容沁玉还在这些小事上吵闹,气更盛了些。
“老夫人,主君回来了......”松鹤院的下人刚刚通传,容束便已经走了进来。
钟宜沛和容晚玉缓缓起身,向容束行了礼。
容束心里都是想着管教容沁玉,对两人只是略点了点头,便将目光看向了容沁玉和老太太。
“母亲,儿子知道你向来心疼沁儿,但也不能纵她胡来啊,那嫁妆都是礼部......”
容束开口话未说完,老太太便打断了他,急着解释道,“我没想给她添嫁妆,是想减些嫁妆,再让她签个借据。你放心,娘心里有数。”
这话和管家说的完全不一样,容束听得一头雾水,没明白怎么还要签什么借据。
钟宜沛见状,适时站了出来,帮容束梳理了一下,他抵达之前发生的事情经过。
“主君,起初,二姑娘和母亲,是有添嫁妆之意,但母亲得知萧姨娘生前掌家有过后,便改了念头。”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解释了来龙去脉后,容束便是再孝顺,也被自己老娘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弄得无语了。
容束苦笑一声,上前扶住母亲,将她扶回座位,耐心地解释道。
“母亲,沁儿要嫁给皇子,礼部在一应事宜上都有规矩,这嫁妆也不是咱们随意说添说减的。夫人也都向礼部递交过嫁妆单子了。”
小辈的话老太太听不进去,自己的儿子的话还是能听进去的。
老太太闻言皱起眉头,想了想压低声音道,“那明面上少不了,东西总可以以次充好吧?”
容束嘴角一抽,这又不是做生意,这是嫁女儿,哪有在嫁妆上搞这些事的。
最后,容束好说歹说,好歹安抚住了老太太天真的想法。
他松了一口气,板着脸看向几人,特别盯了容沁玉一眼,“行了,别在这儿打扰母亲休息,都回自己院里去。”
赶完人,容束路过容沁玉身边开口叫住她,“沁儿跟我去书房一趟。”
容沁玉揪住衣袖,怨恨地看了一眼容晚玉,低着头,跟着容束离开了松鹤院。
父女俩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的到了书房。
下人忙着掌灯,容束带着二女儿进了书房后,屏退左右。
开口第一句话便带着怒其不争之意,“跪下!”
容沁玉以为至多父亲不过斥责自己几句,未料一开口便是罚跪,愣愣地看向容束,半晌没有动弹。
“怎么,要嫁给皇子当皇子妃了,为父就使唤不动你了吗?”
容束回身,见容沁玉还站着,更是怒不可遏,又加重了语气。
“今日,要不把道理给你说明白,你便是出嫁了,也只会给容家抹黑!”
容沁玉自嘲一笑,笔直地跪了下去,嘴上却依旧不服气。
“父亲,我和长姐都是您的女儿,若今日要嫁给二皇子的是她,您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生气了?”
容束见容沁玉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伸手拍了拍桌子。
“你怎么还不明白,无论是你还是晚丫头,为父都没有动过将你们嫁给皇家的心思!”
想起今时今日的局面,容束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皇子妃,听着是尊贵,可咱们家是什么家底,攀龙附凤,只怕到最后是玩火自焚。”
“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夺嫡之势已成,如今太子尚被禁足,二皇子也被陛下卸了差事,反倒是当初最无人看好的四皇子越发——”
话说到一半,容束反应过来这些朝中大事不适合和女儿讲解。
况且过几日她就是二皇子妃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好说二皇子的不是。
“总之,夺嫡未定,你成了皇子妃,便要承担被牵连的风险。”
容沁玉到底只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姐,哪里知道父亲未尽之言中的担忧。
她和二皇子订婚后,没少入宫被娴贵妃磋磨,记恨娴贵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也看出了娴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和权势。
容沁玉昂着头,掷地有声道,“二皇子才华横溢,又有娴贵妃照拂,并不比太子差什么。四皇子那等宫女所生的,更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住嘴!”容束立刻打断了容沁玉的话,恨不得上前晃一晃她的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这话,你若在外面说,便是为父是尚书,也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