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口口声声说给容束三日的准备时间。
但不过次日,二皇子救了容家大小姐的事便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大有以势逼人之意。
容束上朝生怕被陛下问起此事,还好有加急的奏折上报,国事要紧,皇帝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还没心思分给这些小事。
下了朝,容束脚下生风,要不是宫中不许奔跑,他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出宫门。
便是如此,也是快步往外走,直到被一个年迈但有力的声音唤住。
容束一脸无奈,回身挤出笑容,恭敬地道了一声,“柳御史。”
等容束再回家,面上的神色比早日上朝前却轻松了几分,似乎还有些扬眉吐气之意。
寒门和世家之间,哪怕官品相同,之间也隔着天堑。
柳家那是开国至今不落的世家大族,柳御史是娴贵妃的父亲,已过耳顺之年。
年岁大,官职高,家世望,朝堂之上,被柳御史骂过的朝廷命官数不胜数。
便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田首辅,在柳御史面前也得捏着鼻子说话。
今日,却主动向自己示好,想到这儿,容束便如喝了一口百年佳酿一般飘飘然。
回到府里,也有容沁玉,以孝顺为由,向容束送东西时口口声声称赞二皇子和容晚玉如何相配。
到了晚膳间,在碧桐院内,容束放松心神,不由得说出了心里话。
“其实,仔细想想,晚丫头和二皇子的婚事,也不是一件坏事”
刚开了个头,钟宜沛的筷子便重重放下。
嫁给容束后,她第一次对着容束露出了情真意切的情绪,“主君这是什么话?那二皇子处心积虑,设计陷害,如何就不错了?”
容束见妻子动怒,亲手给她舀了一碗汤,又将勺子塞进她的手里,“夫人息怒,此事也可从另一面想想。处心积虑,这不正好证明二皇子对晚儿求之不得吗?”
柳家能助他坐稳户部尚书之职的好处近在眼前,容束不由得有些意动,忽视了钟宜沛对自己失望的眼神。
“这二皇子,也算一表人才,又是天潢贵胄,身后更是有柳家撑腰。咱们晚丫头嫁过去,那是正妃之位,享的也是荣华富贵,何乐而不”
话未说完,钟宜沛已经起身,弃席而去。
容束伸长了脖子,叫了好几声都没叫回人来,也来了脾气,将汤勺扔进碗里。
“今日做的什么菜,夫人不喜欢,全撤走。”
当着下人们的面,硬是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掩盖两人争执的尴尬。
等容晚玉知道此事,已是第二日了。
她从赤霄那里得知钟宜沛当夜就回了永宁侯府,索性就在碧桐院内等她回来。
赶在午膳前,钟宜沛便匆匆赶了回来,不见离开时候的怒容,拉住容晚玉的手,说这事有了转圜之机。
“母亲说了,万万不能让你跳入这火坑之中。”钟宜沛捏了捏容晚玉的手,语意坚决。
在容束看来,嫁给二皇子是荣华富贵,在真正疼爱容晚玉的外祖母看来,却是万丈深渊。
且不论二皇子为人如何,便说如今太子和二皇子的夺嫡之争,尚未分出个胜负。
容晚玉若嫁给二皇子,那便是一半的可能,会和夫君败者为寇,不定连性命都难留。
这份隐忧,容束哪里不清楚,他当初否定容沁玉想嫁给二皇子的心思,便是因为这个理由。
如今却被眼前的利益诱惑,罔顾女儿日后的安危。
“母亲的意思,是进宫面圣,向陛下请旨,赐婚你和舟儿。”
“表哥?”容晚玉愣了愣,如何也想不到,会演变成这样,下意识就想拒绝,“婚姻大事,岂非儿戏。何况表哥对我,还记得幼时的矛盾,不能为了我,便牺牲表哥一生的幸福吧?”
钟宜沛听见容晚玉如此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不过是小时候的玩闹,舟儿如今大了,哪里还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何况,母亲说了此事,舟儿也并没有不愿意,说一切听祖母安排。”
见容晚玉一脸的不相信,钟宜沛浅咳一声,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是亲眼见到,舟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模样,心里定然是愿意的。”
容晚玉实在想象不出,表哥害羞的模样,有心想要再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知道,这是祖母和表哥对自己的好。
永宁侯府败落日久,祖母身负一品诰命,却没有为了家私向陛下提出过什么请求。
如今却要为了自己,进宫面圣,以永宁侯府的忠心去换一份婚约。
见容晚玉的面色十分纠结,钟宜沛便收起了心中的期盼。
作为容晚玉的小姨兼母亲,她自然愿意容晚玉嫁入永宁侯府,至少能确保,自家人会好好疼爱她。
但若违背了容晚玉的心愿,那这桩婚事到底也不完满。
“晚丫头,你和母亲认真说说,你不愿意,是因为不愿母亲为你奔波,还是心有所属了?”
“我”看着钟宜沛真挚的眼眸,容晚玉一时语塞,心乱如麻,最终也只是一句。
“母亲,您让我再好好想想吧。”
见容晚玉不复平日的朝气,变得有些萎靡不振,钟宜沛也十分心疼,搂住她轻轻拍了拍。
“不急,婚姻大事,本就该好好思量。只要你的决定,母亲定然会支持的。”
有了钟宜沛站出来帮自己压制容束蠢蠢欲动的心思,容晚玉暂时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她十四岁的生辰还没过,明年才及笄,未料这婚事竟成了眼下急需决议之事。
好友阿月和赵雅茹,得知此事,先后出面来安慰她。
阿月身份特殊,也不懂中原的许多弯弯绕绕,最后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你定了夫君,我就帮你给他种情蛊,无论皇子还是平民,保证他对你忠心不二。”
“忠心不二这听着是夫君还是下属啊?”赵雅茹还是头一回见到阿月,对她直接的脾性到很是欣赏,但多少也还是有些不理解。
看着一脸麻木的容晚玉,赵雅茹也叹息连连,“要是我是男子就好了,我来娶你。可惜我不是,我家两个兄长都已成亲,堂亲里面,只有个堂弟还未成婚。”
“你堂弟年岁几何?”平阳公主和赵雅茹的母亲关系不错,阿月也知晓赵雅茹的家境很好,多问了一句。
赵雅茹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七岁,你要是不急可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