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玉接过那张纸,将上面的特征认真地记在了心中,然后收到怀里,神情凝重。
“田有为和北域有联系已是事实,若再加上硕国,那他的棋局未免铺设的也太广了些”
她正在思索,忽然听见挂在车门上的铃铛被摇响,瞬间警觉起来。
这是她和何镖头的信号,表示他们已经进了敌人的埋伏范围之内。
山路难行,马车摇摇晃晃仿佛一叶孤舟。
虽然知晓身后钟衍舟也带足了人马暗中随行,但此时不见外界清形,心中难免紧张。
清风也知晓这是信号,一瞬间收起了在容晚玉面前伏低的态度,从裙摆之下,绑在裤腿上的皮袋里抽出一把有小臂长的短剑,谨慎地将容晚玉主仆三人护在了身后。
“大小姐你们莫怕”
熟料丹桂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榔头握在手中,和他并排蹲在前面。
清风侧首看着丹桂一脸认真的神色,和那把看着份量不轻的榔头,如鲠在喉,“丹桂,车内狭窄,你又不会武功,如此容易误伤”
“别说话,我心里有数。”丹桂虽然没有武功,但无论是力道还是饭量一直都是寻常人的数倍,完全不输一般男子。
没等清风再劝几句,忽然马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清风连忙伸手扶住丹桂,然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何叔,易凡,怎么了?”
只见何镖头抽出自己的武器,啐了一口利落地跳下了马车,易凡握住缰绳,重新驾驶马车,忙里抽空,回了一句清风。
“来的人太多了,咱们得冲出去,你们坐稳了——驾!”
话音刚落,便扬起鞭子狠狠地打在了马臀上,马车立刻全速奔上山。
车内容晚玉和秋扇紧紧握着手,另一只手抓紧了固定好的座椅,才没被颠成一团。
看不见车外的情形,只能听见不绝于耳的兵刃相接之声,还有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有些骇人。
秋扇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容晚玉的手,另一只手则将头上的钗子取了下来握在了手中。
尾端的那头,她出发前特意磨尖锐了,就想着出一份力。
越上山,道路便越狭窄,直到无路可行,只能步行入寺,易凡才勒住马停了下来。
“大小姐,前面没路了,咱们得步行上山。”
车外传来的易凡的敲门声,哪怕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清风也谨慎地握紧了武器,先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确定车外的情形。
见四周没有追兵,清风才略松了一口气,跳下么车,和易凡一起,将主仆三人依次扶下了马车。
通往寒山寺,还需要走过长长的阶梯。
今日没有庙会,寒山寺的香火也不比京城其他寺庙兴旺,遥遥望去,一个人也没有。
“姑娘,我先把马车藏起来,咱们再入寺暂且避一避风头,稳妥起见,等钟指挥来接咱们再下山为好。”
容晚玉点点头,同意了易凡的意思,寒山寺她也提前派人打了招呼,捐了香油钱,说今日要来进香祈福,此时寺内应当有僧侣等候了。
入寺途中,清风和易凡一左一右,将主仆二人护在中央。
乍看,便是一个大家闺秀被四个丫鬟簇拥着登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眼看能见到山门了,有一位僧人握着扫帚,正在打扫,似乎一切如常。
容晚玉却瞳孔一缩,顿住了脚步,伸手紧紧握住了秋扇的手腕,故意大声惊呼了一声。
“说好来还愿,供牌却忘在车上了。”
一句话,瞬间让秋扇的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易凡和清风也各自握紧了衣袖中的武器。
入寒山寺本就是缓兵之计,车上更没有什么供牌,这是容晚玉发现了异常的托辞。
秋扇的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嘴上却沉稳地开口,和容晚玉搭腔,“姑娘,供牌需得您亲自取出才算诚心,是奴婢之失,奴婢陪您去取来吧。”
容晚玉看了一眼已经爬了不少都台阶,似乎有些泄气,但还是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走吧。”
一行人看似慢吞吞,实则心高高悬起,回身想要下山。
一步步往下走,身后还能听见寺门那僧人扫地的声音,但容晚玉总觉得,那看似和眉善目的僧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让她发觉不对劲的,是那僧侣所穿得僧袍,至少是寺庙中的长老才可穿着。
一个长老怎会做在寺门打扫的活计,况且寒山寺供奉着容晚玉母亲的牌位,她时常和寒山寺的僧侣打交道,从未见过这样一位面生的长老。
五人相互搀扶着,约莫走下了十多步台阶,忽然背后响起扫把落地的声响,与此同时,还有一声高呼。
“抓住他们,他们想跑!”
寒山寺内,立刻涌出了一批衣着统一的护卫,看着各个武艺不凡,朝着容晚玉几人奔了过来。
清风一咬牙,不退反进,握住短剑回身便冲着那些护卫而上,大喝一声,“易凡,护着大小姐快逃!”
说完便用轻功凌云而上,和那些护卫缠斗了起来。
上山容易,下山难,容晚玉听见身后厮杀之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辜负清风的苦心,连头也没回,一个劲地往下跑。
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只要拉开了足够的距离,他们未必会坚持和清风打斗,等他们来追自己,也可替清风缓解压力。
以那些护卫的数量,便是她们都留下,也只是拖累。
许是想起了自己救援未及的画面,清风只凭一把短剑,竟是将所有护卫都堵在了阶梯上。
“想伤大小姐,先踏过我的尸体!”
渐渐的,容晚玉几人越来越靠近马车,易凡抽出刀,不断地砍着丛林中的枝条,“姑娘,就快到了,坚持住!”
只见马车已在不远处的前方,一直帮她们开路的易凡忽然停了下来,伸出胳膊,将主仆三人拦在了身后。
马车门忽然被打开,从内先跳下来了四个护卫,拔刀相向。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容大小姐,或者,如今该称呼一句,永宁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