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姨娘之事已了,容晚玉向永宁侯府去了一封信,让小姨安心准备婚事,她和行哥儿,都期盼着小姨过门。
祖母苏醒后,也不再作妖要管家了,将中馈又交还给了容晚玉。
刁奴已平,府外的产业也梳理清楚,容府之亏空不过月余便可平复,恢复如常。
如今府邸上下,历经萧姨娘和祖母的管家,对容晚玉奖惩有度之举越发心悦诚服,莫敢不从。
忙完琐事,容晚玉让秋扇去拿自己的药箱,主仆二人一同往松鹤院去。
伺候祖母的嬷嬷一早便在院门口盼着,可算看见了容晚玉的声音,挤出一脸的褶子上前相迎。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老太太一早便念着您呢。”
容晚玉略点点头,并不和嬷嬷多闲话,直往里屋去。
里屋装潢奢华,多用金饰,阳光撒入,一片金灿灿,看得人晃眼睛。
祖母早年吃苦,如今越发沉溺享受,也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贵重,只爱金饰,积了满满的一屋子。
“晚丫头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祖母笑得亲切,不停冲容晚玉招手,问她早膳吃了什么,昨夜歇息的如何,连行哥儿的学问都关心了一遍。
“祖母以前在老家,少有亲近你们姐弟的机会,如今既来了,自然会好好疼爱你和行哥儿。”
容晚玉知晓她是记挂着自己的眼疾,并不拆穿,乖巧地听她胡说八道,找不到话题了才开口。
“孙女同祖母之心一般,也记挂着祖母。祖母的眼疾因照养父亲而起,便是我等小辈之责,孙女定会治好祖母的眼睛。”
祖母见容晚玉上道,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有心想要再彰显一下祖母的慈爱之心,却又舍不得给什么贵重东西,最后只给了一个木钗子。
“这个钗子,虽不贵重,却是你祖父送给我的,如今祖母便转赠于你。”
容晚玉看着那木钗上面崭新的釉色,至多是去年所造,随手插在发髻上。
“孙女定当好好爱惜。只是祖母,为医治你的眼睛,有诸多要求,祖母可定要配合,否则,神仙在世也是治不好的。”
为了眼睛,祖母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可紧接着,容晚玉的一个个吩咐,便让她心疼地直瞅瞅。
“这些摆件,放着刺眼,全搬回库房里。屋内不可留一件金饰。”
话音落,松鹤院的下人立刻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搬离,连个金的挖耳勺都没留下。
“还有,嘱咐厨房,祖母此后用膳需以清淡为主,什么燕窝鲍鱼,这等大补之物,万万不可再用。“
说完,容晚玉又列了祖母可以用的食材,有荤有素,只是都是寻常可见的食材,没有半点奇珍。
“祖母,这吃和用上,便如此了。剩下的便是用药和针灸。”
容晚玉早写好了药方,让秋扇去教嬷嬷如何熬煮。
这方子确实是明目的,虽不能让祖母的眼睛恢复年轻时候,但也可恢复些许她的视力。
只是除了主药,额外加了些味极苦的辅药,别说喝了,闻着那味儿嬷嬷就险些呕吐出来。
祖母看着那黑黢黢还飘散着一股腥臭味儿的药,几欲作呕,实在不想喝,“晚丫头这药,当真不能换个好喝些的吗?”
“良药苦口。这方子是孙女推敲许久才定下的,也问过了府里的大夫,确保无误。”容晚玉将拿起汤勺,轻轻吹拂,“药烫,孙女喂祖母喝吧。”
若是一饮而尽,这药也许还容易下咽些,像容晚玉这般,一口一口地给她喂下,简直就是钝刀子割肉。
等喝完药,又扎完针,祖母已经被折腾得面色发白,满嘴苦涩,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容晚玉却满意地笑了,既然有嘴不言好,那便好好尝尝让人恶心的滋味儿。
伺候完祖母,容晚玉转身去寻容束,想要和他再商议些三月婚事的细节。
她重新执掌中馈,自然要给好好操持小姨的婚事,一点细节也马虎不得。
而容翠玉早她一步,先寻到了容束。
听见侄女儿求见,容束皱了皱眉头,他一直记得自己大哥的冷漠,对这个侄女儿自然也没几分好脾气。
见容翠玉进来,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
容翠玉不是个能看懂眼色的,在老家一直以大官侄女儿的身份自居,对容束巴结得很。
“二叔安,翠玉来,是有一件好事,想要求二叔成全。”
容束实在想不出一个女儿家有什么好事能让自己成全,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言明。
容翠玉想起容沁玉教自己的说法,一字不差的复述。
“听闻外院的迟先生,既是二叔的门客,也是二叔的门生。迟先生才华横溢,又受过陛下褒奖,如此良才,若能和翠玉结下良缘,便是和容家结下两姓之好。”
“待迟先生二月过了会试,咱们容家不就有个当官的女婿了吗?”
容束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头一回听见女子自己求取自己的婚事,还是跟二叔,而非父母。
一瞬间的荒谬,让容束下意识想斥责容翠玉不懂规矩,可想起迟不归的经历,他又迟疑了。
容翠玉的话,有一点不假,迟不归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光是学问好还不够,难得有救驾之功,只要过了会试,殿试肯定不成问题,若中了状元,那时定是官僚们争相拉拢的新秀。
容家世代务农,只出了容束这么一个当官的,大哥如今是商贾,大侄子更是个掉进钱眼里的混子,科举无望。
这侄女儿容翠玉,出身低了些,要嫁给老家的乡绅差不多,要高嫁京城却难,若能和迟不归成婚,倒是为容家拉拢了一个可造之材。
“此事可是你一厢情愿?”容束思虑其中好处,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反问了一句。
容翠玉见容束有所动容,心中一喜,略低下头,面若含羞,“翠玉毕竟是女儿家,此时若非两情相悦,也不敢向二叔请求。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二叔的话,想来不归定然会听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