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容晚玉也没对容束异想天开的婚事说些什么。
容束也觉得和一个未婚嫁的姑娘说这些不太妥当,点到为止,心里想着得赶在会试前,寻迟不归好好交谈一番,探探底。
然而不过两日工夫,容府上下便都听到了风声,说容束要将女儿许配给门客迟先生。
容翠玉听见丫鬟说的消息,不敢置信,伸手紧紧捏住丫鬟的肩膀,“你确定你没听错,是许配女儿,不是侄女儿!?”
丫鬟疼得缩了缩脖子,“是女儿,容府的下人都在传,还说多半是二小姐。毕竟二小姐是庶出,若迟先生高中,和迟先生也算门当户对。”
容翠玉只觉得这两日自己满心的欢喜都成了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
明明是容沁玉给自己支的招,怎么到最后这婚事会落在她头上?
容翠玉越想越生气,最后竟是拿起了扫灰的鸡毛掸子,狠狠地抽打在了小丫鬟的身上。
一边用力出气一边大骂。
“好你个容沁玉,装作好心替我出头,结果和那容晚玉没什么两样,也想和我抢男人!”
丫鬟被打得趴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实在耐不住疼,想要躲闪,这一举动却更将容翠玉激怒,又是一番打骂。
容翠玉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虽然她敢和容晚玉呛声,却不敢真的和容家姐妹二人起什么冲突。
自己如今是寄住在别人家,出门前父亲耳提面命,让她一定要从二叔的话,不能得罪,不然家里的生意便毁了。
故此,她心里再不忿,也只敢拿丫鬟出气。
等主子出完气,丫鬟才寻了个机会出了门,也不敢走远,就在角落里,慢慢将袖子拢起,查看自己的伤势,眼泪跟断线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往下落。
才去查看了婚事筹备的秋扇正巧路过,听见哭声,寻声找到了小丫鬟。
“你是哪个院里的,怎么在这儿哭?”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忙将手往后藏,认出了秋扇的身份,一个劲地作揖,“我没哭,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你是堂小姐院里的?我记得,是叫红儿?”秋扇记性好,不过见过红儿一面,见她躲躲闪闪,低埋着头,发髻都松散了,上前帮她理了理。
低头瞥见她遮遮掩掩的伤势,心中了然,却不挑破,“咱们做奴婢的,难免有磕磕绊绊,一会儿,我给你送些外伤药来,擦几日就好了,不会留疤。”
红儿难得被如此温柔相待,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奴婢怎配用药谢姐姐好意。”
秋扇声音越发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奴婢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你放心,药是我家姑娘做的,赏了我们不少,可管用了。”
待秋扇跟红儿约好后离开,红儿看见秋扇那样自信的背影,流露出了深深的羡慕,如果她的主子是容家大小姐该有多好。
然而下一秒,屋内传来了容翠玉的呼和声,“红儿,红儿!人死哪儿去了!”
红儿连忙擦干净眼泪,又跑回屋伺候。
秋扇回玉雨苑去药,将红儿的事说给了容晚玉听。
容晚玉听后略思忖,她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出身由不得人来选择,但自己的路却可由自己来走。
她没有直接挫败容束嫁女之心,便是存了心思要让容翠玉和容沁玉关系崩裂,如今这把火,正缺一根柴,再添一份热闹。
“除了药,你再帮我带一句话。若她愿意替我做一件事,我可买下她的身契,让她留在容府做活。”
秋扇曾经被主子厌弃过,也被其他下人磋磨过,见红儿如此便感同身受,颇为同情,见容晚玉有意帮忙,也十分开心,将这件事包揽了下来。
到了晚间,红儿从屋外提来食盒,见容翠玉依旧闷闷不乐,犹豫着开口,“小姐,我去提晚膳时,听见二小姐的丫鬟和别人闲话,说说了些不好听的。”
容翠玉一听和容沁玉有关,就跟被针扎了一般,拧起眉头,“什么话,说。”
红儿不敢看她,埋着头说得飞快,“那丫鬟说,二小姐本就中意迟先生,又觉得女儿家主动向父亲提及不合规矩,便想出了法子,怂恿小姐你去提。”
“说小姐你不过商贾之女,根本配不上迟先生,容大人知晓迟先生之好,定会改变主意,考虑自己的女儿。还说小姐你恬不知耻。”
话音刚落,容翠玉便将手里的碗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下意识就想要再拿红儿出气。
红儿连忙将最后的话说完,“二小姐今晚布了膳,要邀迟先生共用,此时怕是迟先生已经到了。”
“她想得美!”容翠玉愤怒到极点,将父亲的话抛之脑后,“想要拿我当垫脚石,做梦!走,咱们现在就去找容沁玉!”
容翠玉左右环顾,索性就提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兴冲冲地往芙蓉阁去。
红儿见计谋得逞,紧张地呼出一口气,装作没跟上容翠玉的脚步,转身就去了容晚玉的院子。
另一头,容束回府,想着今晚去寻容沁玉一同用膳,也好跟她说说婚事。
如今萧姨娘已不中用,只能他这个做父亲的多操些心了。
府中上下皆知容沁玉如今和容晚玉不和,没人敢和芙蓉阁的走近,容沁玉便一直还未知晓迟不归的婚事疑似落在了自己头上。
只接到消息,说晚上父亲要来用饭,她花了大价钱让厨房好生做了些饭菜来,想着要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让他不要将姨娘之过迁怒到自己头上。
万事俱备,等容束到了芙蓉阁,容沁玉笑着上前,亲昵地挽住了容束的胳膊,“父亲可算来了,女儿都盼了父亲一天了。”
容束一向待容沁玉宽厚,又想着女儿大了,婚嫁当前,难免触动,格外慈爱了些。
他的手刚摸到容沁玉的头,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鸡毛掸子,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背上,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奸夫淫妇!受死吧!”
容翠玉刚赶到芙蓉阁,只看见了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气得高举鸡毛掸子,力道之大,鸡毛都震飞了好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