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管家叫来,带几个嘴紧的,把这些人,尽数捆了。”
容束瞥见屋内一眼,只觉得两眼发黑,踉跄一步,被容晚玉搀扶住。
随侍领命去,他拍了拍容晚玉的手,“这些腌臜事,你不便在此,先回去吧。”
熬了半宿,就为等这狗咬狗一嘴毛的好戏,容晚玉岂会离场,挽住父亲的胳膊,蹙眉忧思,“二妹妹遭难,姨娘还怀着身子,女儿放心不下,还是陪父亲一道吧。”
一场酒宴,往日乖巧贤淑的二女儿不知廉耻地在男人怀里撒欢,嚣张跋扈的大女儿却懂事不少。
容束只觉得自己半是哀怒半是欣慰,最后只喟叹一句,“还好不是你,不然我如何向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交代。”
管家闻讯赶来,带了最亲信的家丁,将萧姨娘带来的仆从尽数捆绑起来,连嘴也一并堵住。
“全部,杖杀。”
官至今日,容束早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寒门书生,好几条人命在前,眼皮也不眨一下。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若有流言,严惩不贷。”
此时萧姨娘正在屋内抱着容沁玉痛哭,哪有心思管自己的手下人。
容晚玉看着管家带人将他们一个个拖走,都是萧姨娘最心腹之人,也都是前世欺凌过自己的人。
抢占自己的财宝,当面辱骂甚至殴打,为了取悦萧姨娘和容沁玉,甚至诋毁故去的母亲。
以至容府流放时,自己的身子已然病弱,才会早早病死在那千里之路。
那时候,你又为何没想起,跟我母亲的在天之灵如何交代呢?父亲。
容束看似严惩,实则还是在维护容沁玉的名声,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
眼看萧姨娘的走狗倒霉,容晚玉也并未觉得心中的大石松了多少,默默陪着容束进了厢房。
她因前世之故,五感异于常人的敏锐,还能嗅到一丝甜腻的气息,是萧姨娘为自己和迟不归准备的迷情香。
香炉里想来是早已燃尽,连香灰都不留,才好栽赃孤男寡女你情我愿。
落在容束的眼里,看见的就是容沁玉主动腻歪在杨志文怀里,萧姨娘分都分不开二人。
“孽畜!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容束一巴掌打在容沁玉的脸上,力道之大,将人扇倒在一旁,萧姨娘立刻哭嚎着上前搂住女儿,“老爷,沁儿是被人所害,她受您教导多年,怎会不洁身自好?”
这话算是不错的辩白,想起二女儿往日为人,容束狠厉的目光投向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杨志文。
此后容束的心腹嬷嬷赶来上前查看,虽两人衣衫不整,但杨志文那厮好似是个天残,人虽然意乱情迷,但那腌臜之物却跟条软虫一般,并未真的污了二小姐清白。
“二小姐并未失身。”
避开视线的容晚玉早知此结果,迷情香是萧姨娘准备的,杨志文的酒却是自己让人换的。
哪怕他欲火焚身,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行房事了。
倒并非容晚玉善心,只是她和容沁玉到底是姐妹连枝,若容沁玉真失了身子,人言可畏,容府的面子也算丢尽了。
她和容沁玉的仇,远不止于此。
迷情香渐渐失效,杨志文也终于恢复了些神智,看着满屋子的人,还没干透的后背又出了一层汗水。
“老爷,是这贼人害沁儿,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萧姨娘狠毒的目光宛若长针刺向杨志文。
杨志文自知大祸临头,从怀里抽出一根手帕高举,“容师明鉴,我与二小姐情投意合,只因酒醉才误行错事,并非轻薄浪子!”
容府上下皆知,二小姐不仅才貌出众,还精通一手好的女红,那手帕上的花纹是她惯用,且技艺精湛,非常人可得。
“一根手帕能证明什么,定是你趁机从我女儿身上偷去的。”萧姨娘厉声反驳,又哀求地看向容束,“表哥,别让贼人再泼脏水,快拖他下去吧。”
感受到容束的目光,杨志文越发理直气壮,甚至并指起誓,“今日之前,二小姐便常常避人耳目与我私会,隔着外院与内院那道花墙,还说了许多自己的私事。”
他越说越兴奋,记性也好,将那些话一一复述。
说得越多,容束的脸越黑,萧姨娘的脸越白,因为那些事都是容沁玉自幼的经历,并非杨志文可随意探知的。
这下,萧姨娘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容晚玉,嘴皮颤抖,“是你”
容沁玉只小容晚玉半岁,两人自幼一同长大,要说这些琐碎有谁知晓,除了萧姨娘便是容晚玉了。
这句话说得含糊,容束的注意都在杨志文身上,并未发现两人之间的针锋。
“住口!”
此时已经无可辩驳,容束扶住自己的额头,抽出容晚玉挽住的胳膊,一步步走到萧姨娘面前,钳住她的下颚。
“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表哥”萧姨娘吃痛,落下泪来,以往只用红个眼眶就能得到柔情安抚,如今再不管用了。
被容束冷漠的态度刺激,萧姨娘反而冷静下来,她知晓如今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如果再将容晚玉扯进来,既拿不出证据,也会让容束更加厌弃自己和女儿,不如忍一时,再图后计。
“千错万错,都是妾这个当娘的错。表哥你要打要罚都冲着妾来,饶了沁儿这一回吧。”
言罢还故意露出自己隆起的小腹,果然见容束投鼠忌器,将手松开了。
“父亲,既误会解开了,二妹妹也未出事,不如算了吧。”容晚玉适时上前,吹着萧姨娘一惯的耳旁风,“姨娘常与女儿说,我与二妹妹年岁渐长,少女爱慕是常情,无需避讳。想来姨娘也想让二妹妹得心所愿,觅得佳婿吧。”
一番话,让容束顾忌萧姨娘腹中孩子的心思燃尽,怒不可遏地又给了萧姨娘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你教坏你的女儿,还想教坏湘娘的女儿,我看这个家你是管不了了。来人,把萧氏和二小姐关回房,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她们出来!”
一声令下,立刻有有力的仆妇上前搀起母女二人。
容晚玉一脸的不忍心,上前拉住了萧姨娘的手,“姨娘,您别伤心,父亲只是在气头上,您的胎可是最要紧的。”
萧姨娘无力抽出手,只觉得腹部阵阵作痛,几乎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得很,是我小瞧了你,你等着,我不会让沁儿白吞这黄连”
“姨娘都伤心得说胡话了呢。”容晚玉伸手替萧姨娘将松乱的发髻扶正,笑不及眼底,“我呀,最不怕的就是等,姨娘放心,时日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