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后薨逝,中宫空虚已久。
娴贵妃出生世代清流的柳家,生得倾国之貌,又育有二皇子,深得皇上的喜爱。
但无论群臣如何进言,皇上都没有再立后的打算。
对此,群臣多有共识,皇上是担心改立皇后后,会动摇太子的继承地位,为稳固江山所为。
太子日益成长,势力巩固,劝谏声便渐渐收敛。
虽如此,娴贵妃却也手握掌管六宫的权力,除了名号上差了一等,也可谓是皇宫中最有权势的女子,说位同副后也不为过。
由此,她在宫中设赏花宴,比胡氏所办盛大的不止一点半点。
人数上,收到请帖的女子不多,几乎囊括了京城中所有未嫁贵女,精益求精。
看到这张请帖,容晚玉和钟宜沛的神情却都不算好看。
钟宜沛想起今日胡氏提起的那些有意与容家结亲的人家,更是觉得头疼。
“既是贵妃娘娘所邀,倒是不得推拒了。只是晚丫头,皇子之妃,看似荣耀,实则凶险,如今太子与二皇子又你可得明白,万不可在赏花宴上太过惹眼。”
容晚玉点点头,她明白钟宜沛的担心,心中比钟宜沛所知更多,所忧更甚。
夫妻一体,四皇子继承大统是前世既定之事,二皇子的下场可想而知,至于前世的二皇子妃,自然也是香消玉殒。
不过虽眼下自己身后势力渐起,但京城中何缺身份尊贵母族兴旺的贵女,她也未必会入娴贵妃之眼便是了。
安定心思,容晚玉伸手拿起那张请帖,未料之下却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也掉落下来。
“怎会有两张?”钟宜沛也有些奇怪,伸手拿起,发现受邀之人,竟还有容沁玉。
前世容沁玉受邀,是因为萧姨娘被扶正,她自己也成为了嫡女。
今生没有这样的改变,她却依旧收到了娴贵妃的请帖。
“如今二妹妹已与萧家订婚,此行倒是不妥,不如让父亲定夺。”
有了京郊一事,太子一党受牵连甚多。
容束如今只想将自己从太子一党中摘出来,老老实实地当个一心只听皇命的纯臣,更不会想再和二皇子扯上关系。
容晚玉身为容家嫡女,推拒不得,但容沁玉是庶女之身,又已定婚约,倒是可以推却。
此前又有容沁玉自言爱慕二皇子之事,容束必不会同意容沁玉应邀。
钟宜沛点了点头,将容沁玉那张请帖交给了下人,让人送去容束的案头,待他来定夺。
容束知晓此事,果然烦心,晚间千叮咛万嘱咐,让钟宜沛定要给容晚玉分析利害,让她切莫有嫁入皇家之心。
“如今有你在身侧,忙完公事,在家我也算安心了。”
“不过是妾身分内之事,能为主君分忧,是妾身的荣幸。”钟宜沛伸出手,按在容束的头上。
“妾身同晚丫头学了些按摩的手艺,主君试试?”
娇妻献艺,容束自然乐陶陶地躺下享受。
难得屋内一片宁静安逸,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老爷,出事了!”
容束微微皱眉,坐起身来,让下人开门,自己走到了屏风之外。
一头大汗的马管家先请了安,咽了口唾沫,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
“萧家行至越州遭遇山匪,已是罹难。”
那封信,是从越州寄来的,越州离京城不远,萧家人轻车简行,也不过三日的功夫。
信由越州知州所书,信中提及,因知晓萧家与容家有亲,特来信相告。
萧家祖孙三人,行至越州之境,遭遇山匪,萧舅爷和萧舅姥二人当场中数刀身亡,萧俊被追赶至山涧,落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官府已在全力追捕凶手,以告慰亡者之灵。
“怎会如此”容束握着信纸的手颤了颤。
虽然萧家此行有些咄咄逼人,但萧舅爷为他提供盘缠,助他上京赶考的恩情,容束也一直铭记于心。
如今萧家和容家眼看要再结秦晋之好,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
“此事先不要告诉老夫人,等抓到凶手,再徐徐图之。”
容束深吸了口气,先叮嘱了一番,害怕母亲年事已高,受不得这刺激。
又让马管家派人向岷州的萧家后人送信,备上一份厚厚的抚恤金,让他们赶去越州认领尸首。
隔着屏风,钟宜沛也听见这一噩耗,于萧家人她没什么好感,对此遭遇倒也淡淡。
只是从心底里觉得此事太过巧合,好端端地从大路返程,怎会遭遇山匪?
对着难掩悲伤的容束,她自然也一副愁绪模样,“主君节哀这二姑娘才和萧家定了亲,这可如何是好?”
听钟宜沛提起容沁玉,容束一下提起了精神,叫住还没离开的马管家,又多嘱咐了一句。
“让人打探一下,萧家人是否知晓订婚之事,若不知晓,容家上下绝不许外泄,若有人敢外泄,家法伺候!”
“是,老奴这就去办。”
利害相关,便冲淡了哀思之情。
容束心里不免升起祈祷,但愿萧家后人还未知晓此事,那样女儿再许他人,也可不受波及。
第二天,钟宜沛一早就将这事告诉了容晚玉。
日日早起来向主母请安的方姨娘,也听到了第一手消息。
“二妹妹知道了吗?”容晚玉也觉得不太对劲,多问了一句。
钟宜沛点了点头,“今晨你父亲亲自去说的,听说二姑娘得闻噩耗,当场哭晕了过去,现在还在芙蓉阁歇息呢。”
萧氏母女俩以前对方姨娘和容秀玉多有磋磨,方姨娘勉强压住自己脸上的笑容,长长叹出一口气,“可真是造孽,这还未嫁便死了夫君,若传出去,这名声可不太好听。”
“主君下了死令,萧容两家的婚事若有泄露,家法伺候。”钟宜沛知晓方姨娘的小心意,不免多提点了一句。
“此事你便只入耳入心便可,切莫宣之于口。”
方姨娘见小心思被戳穿,讷讷地应了一声,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