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她宋盈盈,先是嫁了个官二代。之后又施展手段,彻底得到老爷子宠爱,这才坐实了自己宋家大小姐的位置。
如今宋婉儿又铸成大错,她这个宋家大小姐,自然不能置之不管。
“大姐,我承认,打严世杰是我不对。”
“但是他非礼我在先。”
“我只是正当防卫。”宋婉儿解释道。
“哈哈?正当防卫?”
“三侄女,你是要笑死大伯母吗?”
“你可是人家严少爷三媒六聘的媳妇,明天就要娶进门了。”
“你那一百万的彩礼都收了好久了吧。”
“被自己男人碰几下,还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怎么,三侄女你,莫非收了钱就想反悔?”宋盈盈的母亲柳红也讥讽笑道。
“就是!”
“在这装什么贞洁烈女?”
“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未婚先育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接盘,你不知珍惜,还敢对严家少爷出手?”
“现在好了,你自己丢人也就罢了,连带着整个家族,整个公司,都跟着你倒霉!”
.....
“养了几十年,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早晚要把你爷爷给气死!”
....
“一个未婚先育的女人,还装清高?”
“连严家少爷都敢打?”
“你莫非不知道,严家在南泉的势力有多大?”
“还不跪下请罪?”
“家族早晚要被你这个倒霉女人给坑死!”
.....
顷刻之间,诺大的厅堂,已经是一片骂声。
有时候,宋婉儿都不敢相信,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语,竟是在自己这些最亲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若是以前,刚生下糖糖的时候,面对这些污言秽语,她肯定会无助泪流。
但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
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就像,一个早已千仓百孔的心,又何惧再多受几次刀剑?
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有糖糖,还要给女儿治病,估计一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宋婉儿便已经自寻短见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女儿可爱的俏脸,此时的宋婉儿,竟然笑了。
“哎呦,我的天!”
“你还有脸笑?”
“爷爷,你看到了吗,我们急的团团转,我三妹她还有脸笑?”
“老天,世上怎会又如此不知羞耻之人?”
宋盈盈指着下方的宋婉儿,尖锐的声音好像猫叫。
“你这逆女!”
“你是要气死我吗?”
“还不给我跪下!”
宋老爷子也是气得大骂,恨不得拿着拐杖下去抽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女了。
“跪下!”
....
“快跪下!”
....
厅堂之中,宋家其他人,也齐齐怒斥。
一时间,眼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竟受千夫所指。
不过,宋婉儿没有哭。
甚至嘴角还带着笑。
那是一种略带自嘲与讥讽的笑。
这么多年,她早已看遍了人间冷暖。
尊严,荣辱,公平,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让她的女儿,活下去。
嘭!
低沉的闷响中,宋婉儿跪下了。
雪白的额头狠狠锤击地面,不一会儿,便出现了几点血痕。
“爷爷,对不起,孙女又惹您不高兴了。”
“但孙女今日之跪,并不是因为我做错了。”
“相反,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打他。”
“我不管你们如何看我,但我宋婉儿,绝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不过,诸位叔伯说的也对。我已经受了他的彩礼,家族也受了严家的投资,你放心,我自然会给严家,也给我们宋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会牵连家族,更不会连累诸位叔伯。”
宋婉儿面无表情,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平静的有些吓人。
以至于,让人觉得眼前根本不是一个家庭会议,而是一场商业谈判。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但事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宋盈盈她们眼中,哪里有半分宋婉儿个人的尊严与荣辱。她们所看到的,唯有严家的势大,唯有那一千万的投资额,还有那所谓的家族颜面。
至于她的悲欢,又有谁在意?
哦,五年前,或许有一个人在意过。
但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
那个人,那场梦,改变她的整个人生。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厅堂之中,宋婉儿的声音依旧在响。
“爷爷,这或许是孙女,最后一次惹您生气了。”
“我母亲走得早,这二十几年,多谢爷爷的抚养之恩。”
“婉儿今日之跪,一为恕罪。”
“对不起,爷爷,婉儿终究还是辜负您多年的栽培与期望。”
“二为请愿。”
“明日之后,我会按照约定,断绝与糖糖的一切联系,不再抚养于她。”
“但我只求爷爷,有时间的话,多去看看糖糖,多陪陪她。”
“她生来就没有父亲,以后,又将没有母亲。”
“糖糖的命,真的很苦..”
都说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可是一想到自己那命苦的女儿,宋婉儿哪怕再坚强的内心,此时也是顷刻碎掉。
点点晶莹,顺着她的眼角,不住流下。
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有时候,宋婉儿真想,一觉睡不醒。
白布一盖,黄土一埋。
没有心痛,没有烦恼。
从此以后,再无牵挂。
情和爱,全部归零。
可唯独对不起,生她的人,和她生的人。
人间,真的是个好地方。
但下辈子,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