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原来就算他骗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依然不能改变她本能的下意识。
她或许因为他编造的记忆，愿意忍受他的靠近，偶尔亲昵，但更深层次的亲近，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顾凝见他不说话，僵硬地咬了咬唇，丢下一句“抱歉”便转身出去了。
出了营帐之后，她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坐在矮榻上扪心自问，“怎么回事……”
为什么抗拒？
她好像下意识地不允许那样的亲近，哪怕，抱着安抚的心态，让他亲吻，也不行。
那似乎是一种本能。
可蓝舟说，他们以前感情深厚，情深意长了好多年。
为什么还会这样？
顾凝拧着眉毛，百思不得其解。
她努力地转动脑筋，想想起一些以前的甜蜜时光，却徒劳的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起，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最后，她不得不认命放弃，提了铁鞭出营帐，往校场去了。
土匪的事情怎么解决她也不想关心。
蓝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更要紧的是，顾凝不想面对蓝舟那张容色莫测的脸。
青禾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瞧她神色有些古怪，忍不住问：“凝姑娘是和蓝将军生气了？”
“您别生气啊，蓝将军对您那么好。”
顾凝的脚步一顿，慢慢停住，看向青禾，“你跟着他好久了吧？”duwo.org 比奇小说网
“也没有太久，大半年有了。”青禾搔了搔头，顾凝本是柔婉甜美的长相，慢慢与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更是娇娇软软的好听。
青禾每次对她基本都是有问必答。
当然了，顾凝很少问他事情。
“先前你们不在湘西，在别处，是这大半年才到湘西的，一起来的。”
“哦。”顾凝点点头，说：“那你能不能与我说说，他都怎么对我好的？”
其实蓝舟也与她说过一些，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
但顾凝总觉得没有细节，她毫无印象，那些以前的故事干巴巴的。
她想听到一些细致的事情，或许她会想起以前二人情深意浓的时候，不会那么抗拒蓝舟亲近。
不要让他伤心。
“啊？”
青禾怔了怔，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你们刚到湘西的时候，凝姑娘你昏迷不醒了大半个月，蓝将军每日都在你房中守着你，累了就靠着床柱休息。”
“还有这次你受伤昏迷，他也守着你呢。”
顾凝想了想。
她记不得上次受伤的事情了，只记得这次醒来看到的就是蓝舟。
她听起来很容易受伤？
可她醒来的时候，身上好像都没有伤口。
还是她伤的是脑子，所以记不起事情了。
青禾还在说：“他再怎么忙碌，回来第一时间便是去看你，还亲手喂你吃饭吃药呢……”
“以前呢？”顾凝看向他：“这些我都知道，以前他也是这样对我？”
“你不是说我们是大半年前到的湘西吗？我在床上睡了大半月醒了，而我这次醒来是一个月前，那中间那段时间，我们都在做什么？”
青禾“啊”了一声，“没想到凝姑娘反应这么快，几句话你连时间都算的这么清楚啦！”
青禾嘻嘻笑道：“以前那段时间你们更甜蜜，他每日都不出去，十二个时辰陪着你，你要出门逛街、去骑马、去看风景，他都陪在身边。”
“你那时候可冰冷了，只和他说话，旁人与你说话你都是不理会。”
“像我啊，一天与你说一堆话，你一个字都不会回我的，但蓝将军一出现就不一样了。”
“……”
顾凝皱眉，细细地咀嚼他话中的意思，努力的回忆，不出意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青禾还在继续说着，顾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总感觉这些事情就如同别人的故事，她没有一点参与感和归属感。
“那时候，凝姑娘给蓝将军有个昵称呢。”
“是吗？”顾凝意兴阑珊地问：“什么昵称啊？”
“好像是叫阿照？”青禾想了想，“凝姑娘每次喊这个小昵称的时候，心情都会很愉悦，笑得很高兴。”
“阿……照……”
顾凝慢慢重复着，依然没什么印象。
青禾又说：“不过自从这次醒来，凝姑娘就没这么叫过蓝将军了。”
“……”
顾凝又是一默，仔细想想，她似乎开口闭口都是直呼其名，叫蓝舟。
而且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自醒来到现在，顾凝首次觉得和蓝舟之间的事情让人心烦意乱。
他是自己的未婚妻，顾凝自然是不愿他难受。
但好像她也没什么办法让他好受。
听青禾说了这么多也没用。
索性顾凝放弃思考，直接提起铁鞭舞了起来，把杂七杂八的思绪全部发泄在练功上。
……
蓝舟在账中待了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那双桃花眼中晦暗莫测，最亲近的副将都不敢靠近他太多，更不敢说话。
日暮西沉之际，蓝舟终于动了。
他慢慢地看着账中某个虚空处，开口下令：“将那位龙华山的当家请来吧。”
成亲，他答应了！
这算是一桩喜讯，不多时便传遍整个大营。
顾凝听到消息的时候怔了怔，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那里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好像是真的不介意。
顾凝想，她只是关心士兵的性命吧，觉得理当这么做。
同时，顾凝也暗暗希望，那个余紫珊大小姐能好相处一点，对于她这个蓝舟的未婚妻别有太多敌意。
若她敌意太重，自己当然也不是好惹的。
晚上，顾凝也没去找蓝舟，吩咐青禾把饭菜送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正要吃的时候，蓝舟到了。
顾凝下午挥他巴掌的时候是下意识的，用了大力，现在蓝舟的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
此时两人四目一对，都有些不自在。
顾凝沉默了片刻，说：“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嗯。”
蓝舟坐在顾凝的对面去。
两人便沉默进食。
账中只有筷子碰触到碗盘的清脆声响，谁也没说话。
顾凝看着蓝舟脸上的巴掌印就觉得抱歉，没话找话地问：“我……下午跟青禾聊了聊，问了一些我们以前的事情。”
“他说那时候我老叫你阿照，那是你的字？还是我们特有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