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枫园内,顾凝吩咐道:“帮我把药酒拿来——你们二人懂得跌打吧?”
“懂。”曼月低声说:“少夫人受了伤?”
顾凝把自己的右手手腕露出来。
手腕那里脱了臼,右手软软晃晃地垂在那儿。
曼月脸色微变:“少夫人在车上怎么不说?”
脱臼的疼痛,寻常人根本是难以忍受的。
顾凝一个小姑娘,竟然从丞相府忍到了回家,而且一路上一点异常都没有!
顾凝不说话。
曼月也不敢再问,上前来,小心地蹲在顾凝面前:“少夫人忍着点,属下帮您把手推回去。”
“嗯。”
顾凝应了一声。
曼月活动着那手腕,动作快速,只听咔嚓一声,手腕扭回了正常状态。
顾凝紧咬着下唇,哼都没哼一下,只是额上沁出了许多冷汗。
她另外一只手拿了药酒来,倒了一些在肿大的手腕之上,轻轻地按压着。
“我帮少夫人。”曼月说着,朝前伸手。
顾凝却转过身子去,平静而淡漠地说:“不用,我自己来,你们出去。”
“可是少夫人——”
“出去!”
兰月和曼月对看一眼。
顾凝方才从寒月轩奔出来的情况,可谓触目惊心,都是女人,大约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此顾凝现在的平静,她们都很明白只是假象。
她们不放心将顾凝一个人放在屋子里,但顾凝的性子,除了对着沈照,对待其余人都很冷很静……这会儿,顾凝自己什么都不愿说。
她们就是留下了,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人只得朝后退。
曼月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少夫人有什么事情,喊一声便是,属下就在门外。”
顾凝“嗯”了一声便再没话了。
兰月和曼月退走后,顾凝慢慢地揉着药酒,半垂的眼帘之下,神色晦暗不明。
丞相府她是不能再去了,太危险,太可怕。
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脱身呢?
……
临江别馆
“你再说一遍?”书房里,君临风少见的用一种阴沉的神色看着田一:“早上怎么了?!”
“咱们在丞相府上的人传来话,说寒月轩早上出了事,顾姑娘衣衫不整的……从里面跑了出来。”田一神色凝重地说道:“早上,安王送了两个美女给苏清寒,据说给苏清寒下了药。”
“估摸着就是因为那药,所以才忽然对顾姑娘……不规矩的。”
君临风眉间笼着阴沉。
田一赶紧又说:“但是……应该没发生什么。”
君临风就那么坐在书桌后的圈椅内,坐了许久,才说:“侯府那边呢?”
“曼月姑娘传了话来,说顾姑娘手腕脱臼了,推回去之后,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上药,也不让她们进去。”
君临风垂着眼帘,喃喃说:“她一个姑娘家,遭了那种事情,心情必定极差。”
田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顾凝再不识抬举,世子还是要管,他虽无力,却一切以世子的吩咐,世子的心思为先。
沉默片刻,田一说:“不如让云先生过去瞧瞧?”
“云先生时常在侯府走动,去了之后,借着顾若姑娘的名头到少夫人那里去,也能减少许多少夫人的抵触心理。”
“嗯。”君临风说:“你现在就去通知云先生,另外……把柳一舟的那件事情给放出去吧,让苏清寒忙碌几日。”
他手上,有柳一舟的把柄。
当日便是用那个把柄,让柳一舟没有当场就带走顾凝。
虽说不是个要命的把柄,但也能起到一点作用,争取到一点时间,让他可以尽快想个办法,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
晚上,柳一舟刚换岗回府,还没进府门,就被苏清寒传召,又立即返回了寒月轩中。
“不知主公召唤,是有什么吩咐?”柳一舟进去后,拱手行礼问道。
苏清寒手上端着一杯冷茶,声音冷淡:“一舟,你有什么什么事情瞒着本相?”
“……”柳一舟一怔:“主公这话从何说起?一舟自十岁上就跟着主公,这些年来对主公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未瞒过主公任何事情。”
“是吗?”
苏清寒把茶杯放回桌面上,带着白绢的眼睛,朝着柳一舟看过来。
瞬间,便似有穿透灵魂的冷光射出。
“一舟,你该知道,本相最恨背叛之人,你想好了再说。”
柳一舟一僵,咚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属下该死!属下的确有一件事情瞒着主公,只是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的!”
苏清寒问:“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瞒了我什么?”
柳一舟僵硬地说:“属下、属下在诛杀英国公府的时候……暗中救了英国公家的一个庶女……”
当年英国公府满门被株连、流放,所有人都以为,是苏清寒看上了英国公家的女儿,英国公不愿嫁女,所以苏清寒便狠下杀手。
但实则,这其中有诸多隐情。
英国公也根本不是什么良善无辜的人。
可是英国公对主子做的事情,跟那个庶女没有关系。
当初的她只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柳一舟又说:“属下和主子在英国公府的那两年,一直是她暗中给我们送吃的喝的,我们受伤所用的伤药也是她偷来送我们的,求主子看在当年那点恩情的份上,放她一马吧!”
苏清寒什么也没说。
柳一舟心里七上八下。
他一向忠心耿耿,难道连一个小姑娘的命,如今都保不下吗?
苏清寒忽然说:“‘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柳一舟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知道那小庶女的事情是过去了,赶忙回:“还没有,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没传回消息。”
苏清寒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让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喃喃开口:“‘她’便是再怎么低贱,也是我的母亲,早些年就被英国公斩断了双脚,如今又落入冯妙手中,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一舟,你说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是冯妙骗本相?”
柳一舟说:“太后应当知道,夫人在主公心里的地位,不敢拿夫人来骗主公才是。”
“肯定是她将人藏的太隐秘了。”
“是吗?”苏清寒低下头:“就算是藏得再隐秘,总也有些蛛丝马迹吧?可本相找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