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刘年给俞洁回复了微信:“俞老师,我帮你问了咱们政委,这个事情妇联是可以帮忙调解的,走正常程序就好。”
俞洁高兴地把信息拿给程愿看了。
程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从刘年的回复里又看出另一层意思。
“俞老师,刘年这是越过他们洛队长,同他们钱政委打探了消息的意思?”
俞洁愣住,她并不清楚消防队里的职级关系。
事实上,因为洛北甯并不愿意管园子小学的事情,刘年是瞅准机会遇到钱巍然的时候,同他询问了妇联的工作意向。
钱巍然见刘年打听教育上的事情,问他有什么事情。
刘年挠挠头,毕恭毕敬地回答:“上回陇南山体滑坡的事情,咱们园子乡里有个学生家长去世了,家中突遭变故,怕那个孩子会因此辍学,所以想知道这些事情嫂子单位会不会处理。”
“这我知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人家孩子要辍学?”
“园子小学的老师说的,不凑巧,那孩子正好是程老师班里的学生。”
“程老师我有印象。”钱巍然眼睛一眯,察觉事情不简单,“小子,你最近跟园子小学的老师走得很近?”
“不不不,只是之前因为雪灾的事情,和那两位老师有些来往,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刘年一想起俞洁白嫩干净的娃娃脸,脸都红了。
钱巍然看他这模样,心里有了数,“好了,小子,我知道了。”
刘年心想,政委该不会误会些什么了吧。
但他也不敢问。
下午全队开工作会议,所有消防员都端坐在会议室里。
钱巍然坐在台上,看了眼人群里的刘年,和一旁正喝水的洛北甯小声咬耳朵:“北甯,你手里的阿年情窦初开,看上园子小学的程老师了,刚才他和我……”
洛北甯一口热水喷了出来。
偌大且安静的会议室里顿时充斥满洛北甯的咳嗽声。
他咳得脸都红了。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钱巍然连连拍他后背,“呛住了?你倒是慢点喝水。”
洛北甯摆手,抹了下沾水的嘴角,低声询问钱巍然:“你说什么?”
钱巍然又看了台下的刘年一眼,压低声音:“阿年喜欢园子小学的程老师。”
这一次,洛北甯确定自己没听错。
他像听了个天方夜谭,满脸不可思议,随即冷冷扫了刘年一眼。
台下的刘年被这两道眼神盯得莫名其妙,背脊发凉。
钱巍然朝洛北甯使了个眼色,示意会后再讨论这个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主持会议:“各位同志们,本月我们例行会议。老规矩,会议分以下几点汇报。首先,在12月抢险救灾工作中,每位同志都很上心,表现出了很强的责任心,在此,谢谢大家对单位消防工作的支持。接下来,汇报工作吧,先从12月的抢险救灾情况来汇报,来,北甯,开始吧。”
洛北甯正色,“12月我们队一共参与了全省两场地质灾害的救援,一场是榆中县园子乡雪灾,另一场是LN市山体滑坡灾害,鉴于我们陆搜队是只参与地质灾害的搜寻和救援工作,我们队其实在火灾救援方面没有过多实战性。这段时间上面对消防工作做了调整,尤其我们基地,以后,我们可能除了承担地质搜救之外,还要和其他消防队一样,出警一些火灾救援,鉴于此,后面的训练内容也会有所调整……”
陆搜队的本质工作和普通消防队还是存在差别的,这次上层工作会议对全国消防工作做出调整,尤其是对全国仅有的八个国家陆地搜寻与救护基地的工作调整,势必会影响他们整个队伍的工作状况。
钱巍然说:“这个其实是后话,但是洛队长讲在了前面,接上层命令,我们基地工作内容后面将做出一定调整,不过大家放心,火灾救援的主力还是在各级消防队,具体的情况,后面我们会和几个消防支队做好协商沟通的。”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按照洛队长的意思,以后基地训练内容,会重点加入扑火救援。”
洛北甯继续做接下来的工作汇报。
整场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
毫无例外,会议的最后,又是消防安全知识的考核。
洛北甯提醒大家:“年底了,本身就要做年度考核,除了体能考核,书面考核也是重点,我不想大家不及格,每天结束工作后大家都好好看书吧。”
底下叹气声一片。
队里的消防指战员们素来害怕文字考试,这是这群铁血硬汉们的弱点。
散会后,洛北甯跟着钱巍然来到他的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坐了。
洛北甯问:“政委,你刚才和我说什么,阿年喜欢程愿?”
他觉得这个事情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你没搞错吧,阿年和程愿?”
“怎么不可能?”钱巍然觉得他大惊小怪,“男未婚女未嫁,男的青春,女的年少,看对眼也不是不可能。”
“你知道阿年多大岁数?”
“二十岁出头,多么年轻啊。”
“那你知道园子乡那个程老师,多大了?”
“多大了?不也二十岁出头,小姑娘一个。”
洛北甯笑了,“人家程老师,可比阿年足足大了五岁。”
这一回,轮到钱巍然觉得匪夷所思了。
“你是说,园子乡的程老师,二十七八了?”
“可不是。所以政委你乱点什么鸳鸯谱?”洛北甯觉得这事滑稽得很,“你是不是误会点什么了?”
“这个没道理啊!”钱巍然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他要不喜欢程老师,干什么这么积极替她鞍前马后的。”
“鞍前马后?”洛北甯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起了这样大的误会?”
说刘年喜欢程愿,就算把洛北甯打死了,他也不信。若说刘年看上俞老师了,洛北甯兴许还能信一点。
钱巍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洛北甯细细地讲了。
洛北甯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靠在椅背上,一派嘲笑。
“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女人心海底针,你不仅琢磨不透,也看不穿她们背地里的小心机。”
钱巍然倒不明白了,“所以,阿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喜欢程老师,喜欢谁?哪有白白替人办事的。”
“八成是看上那个俞老师了。”洛北甯猜测。
钱巍然倒也不纠结园子小学有几个年轻女老师了,谈起了正事儿。
“这个妇联调解的事情,传个口信,不过也是举手之劳,本身他们学校也是秉着一颗教育之心,回头我和你嫂子说一声,帮人联系一下。”
“这事儿,政委你做主就好。”
既然程愿从别人身上下手了,那他也不阻拦什么。
“这种事情,其实到头来也不过是白忙活一场。”洛北甯比程愿要明白穷乡僻壤之地的教育之路何其艰难,“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有自己摔了个跟头,才会知道哪里疼。”
“北甯,你别说,有些人哪,他就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钱巍然笑了一声。
“这世上,会有这么傻的人吗?”
怎么会有人飞蛾扑火呢?
洛北甯知道程愿一向执拗,有时也有半分虎头虎脑的傻气,但也不至于真的这么拗吧?
思及此,想到程愿不远千里奔赴园子乡支教,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洛北甯轻轻吁出一口气,几不可闻地叹息:“她该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