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都被李沁词的话给震惊到了,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霸道不讲理的言论,“李小姐,该说的我和师姐早就想通了。难道柳总没和你说,师姐主动提了分手,并将他全部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屏蔽。”
“如果不是李小姐多此一举,柳总估计都快忘了师姐长什么模样了。”
李沁词凝眉,“你说什么?”
林逾静撇了撇嘴,几分不屑审视的睥睨目光,“现在看来,应该是李小姐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还是一意孤行的,强求这一段,只有你自己满意的婚姻。”
李沁词只满脸的不以为然,还略带讽意道:“或许是我们之间的阶层实在不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我讲,世家联姻也要讲求情投意合。”
“像你们这种平民女孩,是不是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思想教育,都是好好读书然后毕业找份稳定的工作,选一个各方条件都不错,且爱你的男人结婚生子?反之,丈夫不爱了,天就塌了。”
祁渥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甚至可以用脑子有病形容,“李小姐,一直以来我和你都没有为了柳华彼此了解过。这还是第一次,我直面正视你,实在无法苟同你的观点。”duwo.org 比奇小说网
“你说平民女孩思想简单固化,那你呢?远赴德国读书,难道不是为了毕业后更好地发扬家业。这和我们所求一份安稳工作谋生,怎么不算殊途同归呢?”
“你逼着柳华结婚,不惜拿李家做利益交换。难道不是因为你爱慕他,对美好的婚姻生活有所憧憬。真让你随便和什么赵公子,刘公子联姻,你还会大言不惭说出刚刚那番言论吗?”
李沁词一时间嘴角都抽了抽,半晌才皱着眉回道:“祁小姐好厉害一副口齿,可惜柳华就是在爱情和李家之间,选了我。你再生气,再不服,也要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笑看我和柳华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林逾静都快被她气得,失去平日理智了。
“林小姐不说话,我都快忘了你的存在。”李沁词上下打量一番她的装束,嘲讽道:“其实我最看不懂的是你。好不清高一个女人,但又能坦然接受陈京澍所有的好。现在又当又立,指指点点我的婚姻。请问,是谁给你的资格?”
“没人想要指指点点你的婚姻。”林逾静收敛眉目,用最平淡的语气回击,“而且是谁又当又立。抢了别人男友,还想泼人家一身第三者的污名恶水,恐怕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我就权当,李小姐刚刚的话,是对我的一种嫉妒。”
“我嫉妒你?”李沁词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逾静:“你嫉妒所有两情相悦的情侣,嫉妒有人可以无视阶级去相爱。可惜你的婚姻,是你强求来的,你还不肯相信,非要自己把你那用来掩盖自卑的遮羞布扯下来往人家嘴里塞,那就别怪别人下你面子,戳你软肋。”
“至于你未来会不会和刘总百年好合,子孙绕膝,都请你酸甜苦辣照单全收。我和师姐言尽于此,再见了。”
李沁词见两人准备走,突然不依不饶的堵在门口,“林小姐,我还有李家做靠山,只要李家一天不倒,他柳华就得依附着我,”
“那你呢?又靠什么留住陈京澍,漂亮的脸?可是红颜易逝,岁月老去时,你又该怎么过活?相比之下,钱和利益才是最稳固的东西。所以我还是劝你们二位一句,清醒点,不要拿你们的见识和眼界,去评价我的选择。”
林逾静笑了笑,拉过李沁词手腕,只轻轻用力便把她拽到一边,“那就不祝李小姐百年好合,祝你李家百年不倒好了。不然,你唯一能留住丈夫的资本,都没了。”
说完,林逾静牵着祁渥雪的手,从化妆间离开。
两人走出去很远,都还能听到李沁词撕心裂肺的咆哮。
祁渥雪:“我虽然还是很恨柳华。但想到他要和这样疯魔的女人生活,竟也觉得他很可怜。”
林逾静:“是他自己的选择。”
祁渥雪点了点头,看到陈京澍和褚言站在女宾厅门口等着。
“陈总这是怕你受欺负,特意来守着?”
“我受欺负?”林逾静笑了笑,“我只受自己愿意受的欺负。”
婚礼仪式开始前十分钟,所有宾客开始入席。
“刚刚在门口找了你俩半天。”内场开着空调,陈京澍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神情散漫矜贵,“去哪了?”
林逾静耸了耸肩,“新娘子把我们带到化妆间,炫耀示威呗。”
陈京澍回头看了眼褚言,抬臂揉了揉林逾静肩膀,似是安抚,说道:“李沁词被她那个压抑严谨的家风教坏了,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逾静抿了抿唇,落座于陈京澍身边的位置,“所以,你们京圈子弟,日子都这样吗?”
看似人前显贵,但也有求而不得,心生寂寞的存在。
“受什么保护,就会受什么约束。在欲望面前,人人平等。”陈京澍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静静,我也有求而不得的。那你觉得,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仗着权势,把自己想要的囚禁起来?”
陈京澍目光灼灼,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林逾静知道他所指为何,她皱了皱眉推开他道:“现在是法治社会,那样是不道德的。只会把爱人,越推越远。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陈京澍笑了笑,借机握住她手掌摩挲,“所以,人与人不同,所选的方式也不同。我肯定不会偏执囚禁我的春天,我要给我的春天,栽满桃树。”
林逾静的心脏突然有种,被陈京澍的深情眼给灼到,动情的话给悸动到。
他像是在用一万种方式,不停地给她诉说自己的爱意。
最后是音乐和司仪的声音,将她短暂出神的思绪拉回来。
“仪式开始了。”林逾静从陈京澍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复又看向祁渥雪。
“师姐,你还好吧?”
“放心,我想通了。”
伴着婚礼进行曲,观礼大厅的门被拉开。
李沁词一身宋制婚服,红男绿女款款前行。
只不过,李沁词一脸幸福笑意,柳华则显得格外深沉。
两人路过祁渥雪时,柳华忍不住微微偏头看过去,李沁词则拿团扇遮住自己脸上失控的表情,狠狠用眼神警告柳华道:“老公,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爸妈都看着呢。”
明明是盛大的婚礼场地,可仪式却被一再精简。
甚至将宣读结婚誓词的仪式放在流程最前,一切显得格外不合理。
李沁词抢先接过话筒,几乎是盯着柳华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动情宣读。
讲述的基本是他们在德国留学时,于一次留学生舞会上一见钟情,再到今时今日结为夫妻的事情。
校园到婚纱的纯挚爱情,一时间不知收了台下多少女孩感动的泪。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都要感动了。”褚言冷冷嘲道。
再看台上,柳华脸上始终保持着麻木的表情,很是无动于衷。
全程,就像一个旁观者,看李沁词自我感动的演绎一场独角戏,
待到李沁词读完誓词,他才终于有了反应,直接不客气地夺过话筒,面向台下。
但就在柳华念完开场白,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和“爱人”相知相爱时,李沁词脸色掩藏不住的突变。
连同林逾静都察觉到,祁渥雪的手在颤抖。
她贴近祁渥雪,问道:“师姐,怎么了?”
祁渥雪的脸上,是柳华深情的目光,她眼眶微微泛红,回道:“他讲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林逾静不由惊讶,看向台上。
柳华读誓词,比李沁词还要动情。红了眼眶,话音更是哽咽,说到最后还甩开李沁词抓着他的手,慢慢走上t台原路折返,“今天,非常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叔伯长辈,于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李沁词小姐的婚礼...”
“和,我的澄清会。”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掀起一阵轩然。
“什么意思?”
“这个新郎,是疯了吗?”
柳华站定至祁渥雪身侧的位置,高声道:“从始至终,我都不愿意娶李沁词小姐,是李小姐拿我木卯科技的科研团队做要挟。真没想到,我能见到现代匪女。”
“而我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初恋,被她造谣诽谤,成了八卦传闻中的第三者。”柳华跳下t台,追光灯也洒在他和祁渥雪头顶,“今天,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我爱的人,叫祁渥雪,她是我的初恋,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我对她从无改变过心意。”
说完,柳华将自己礼服上佩戴着的新郎胸花一把扯掉,回头直视着李沁词说道:“李小姐,我不是你粉色卧室里的芭比娃娃,你的变态占有欲游戏,我不陪你玩了。”
柳华复又转身,从腰间束封里掏出一枚钻戒,单膝跪在祁渥雪面前,问道:“小雪,经历种种,我才知道这些年自己有多懦弱,又给你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现在,我迷途知返,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祁渥雪看着他,耳边却是礼堂内各种各样的声音,她快要被淹没了。
“柳华。”祁渥雪抿了抿唇,在万众期待中,回道:“我不愿意。”
言尽,她起身,阔步离开礼堂大厅。
莫说宾客们慌了,李沁词一个人站在台上,已像是失去意识的木头。
而陈京澍和褚言相视一笑,相互举杯,抿了口香槟。
一场满城皆知的豪门婚礼闹剧,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只是,新娘名誉扫地,新郎也未挽回爱人的心,初恋当场拒婚扬长而去。
而,赢家是谁,无从得知。
林逾静直等到一周左右,才小心翼翼对着祁渥雪提及此事。
“师姐,柳总天天来找你求原谅。你真的不考虑原谅他,重新开始?”
祁渥雪略显失神,先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看到他第一次为了我说不,我还是很感动的。可我没办法立刻将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一下释怀。”
林逾静回忆,“我第一次见柳总,对他的印象就是,比女孩还漂亮。就是性子有点软,真是没想到,他会在婚礼上...”
祁渥雪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林逾静说道:“柳华突然硬气拒绝,并不是他性格变了。而是,他告诉我,陈总和他们柳家的木卯科技签了终身合约。”
“并且,不是以jing资本,而是华仁系。陈镇风老爷子,亲自签名盖章,和柳华合照公示。他才有了无视李沁词威胁,当场翻脸掀桌的底气。”
这还是林逾静第一次听说前因后果,不由震惊到无言。
“静静,我想了很久。与其说是柳华突然勇敢起来,不如说是陈总在对你缺失的安全感的一种回应。”祁渥雪说道:“他才是那个和壹京那群权贵子弟不同的人,敢于无视规则,只要他所求的。”
林逾静陷入沉思。
陈京澍所求的,他所求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林逾静鼻腔略略酸涩,人好像只会在谈论别人时,才能做到洒脱劝解,但一旦牵扯到自身,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姐,我何尝不是另一个懦弱的柳华呢,也同样伤害了深爱着我的人。”林逾静喃喃自语,又若有所思看向祁渥雪道:“柳华要做些什么,师姐才会不计前事,和他重新开始呢?”
祁渥雪握着她手,说道:“你是想问,自己做了什么,陈总才突然不计前事,决意和你重新开始,对吗?”
林逾静点了点头。
纵使她如何反复回想,都不知道陈京澍是从何时开始,突然转变了性子。
明明初时重逢,他几乎要恨死自己了。
“我也很想回应他的爱,可每次稍与他拉近距离,我的心就会变得很惶恐。”有些深种的隔绝,就像不可趋避的心锚。看似透明,但坚不可摧。
祁渥雪淡淡笑了笑,“静静,你还是对陈总不自信,惶恐他不会爱你一生。你们最终,会败给现实,门第阶级,和你们自己。”
林逾静吸了吸鼻子,像是被真实戳中了心脏,“我爱他。爱到,只要像现在,能每天看到他,在同一栋大厦里工作,偶尔一起吃饭就很幸福。”
“我太怕了,太怕情侣有分手,夫妻有离婚。一路太坎坷...”林逾静一想到此,眼眶就开始闪动泪光,“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再来一次分手的话,我只怕才会是那个要死去的人。所以我们之间做朋友最好,一辈子都不会有分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