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低声笑了笑,迈步向前,径直走到她的画架前,再次企图用逃避去回应。
好在陈京澍也没再追问,随便从书架抽了本风景赏析坐在一边吧台上。
林逾静站在画架前,油画框比她还要高出一头。
因为昨天临时接到画室楼因漏雨导致电路损坏,怕会有师傅进到画室维修碰脏画布,所以大家都拿白布蒙住自己的画。
她微微踮着脚,刚一掀开蒙画的白布就被眼前所见惊到尖叫出声。
这幅画是年前接的私人定制商稿,要给家里老人画幅贺寿图。
林逾静花了两天时间去构思,准备将花开富贵和中国传统神话献寿图结合绘制。
结果客户听说华清美院油画人像最出名,又中途让她从纯风景改成人物肖像画。
林逾静虽然已经起好稿,上完一遍底色,可还是为了五斗米重新起稿。
慈祥的奶奶,着一袭水蓝色苏绣旗袍,雍容却又透着一股书卷气。
但现在,老奶奶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被人用红色颜料画出血泪的感觉。
林逾静知道这不是冲着客户去的,而是冲着自己。
因为画布的空白处都被用同色颜料写下“捞女”“狐狸精”“被包养的治愈系大画家”等一众具有侮辱性的词语。
林逾静先是觉得愤怒,胸腔都烧起火焰。
然后又感到羞耻,脸颊臊得无地自容。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其实这些字眼,她一开始就先在网络上看到过,这也是之后无论网络热度多高,她都不去关注的原因。
只是如今被赤裸裸摆在眼前,还是她画了很久的商稿上,心底的憋屈才猛然释放。
陈京澍第一时间跑到她面前,看到画后紧皱眉头,“这里应该有监控,可以直接报警。”
林逾静虽是生气和伤心,但还保有理智,知道当务之急应该先做什么,“昨天我来盖画的时候还没问题。一定是有人趁着电路漏雨损坏,才来恶意毁画的。”
这个人,大概率也是她学校的学生,甚至就在这个画室里。
算准了画室楼停电死无对证,才敢这么恶劣毁画。
“当务之急是先修复,而且这件事最好不要闹大。”毕竟贺寿图被毁坏成这副模样,找不到行凶者,客户只会拿她做第一当事人。
“重新画,来得及吗?”陈京澍虽然不懂美术,但这两个月来,林逾静来来回回就忙这一件事,便能猜出其复杂程度。
“来不及,只能二次修补。”好在油画不似国画,它更看重丰富的色彩变化和笔触营造出的真实立体感,“我准备这几天都在画室里。”
陈京澍倒不是在意自己被忽视,而是担心那人看到林逾静重新将画修补好,再二次出手。
画是小,林逾静万一被伤害,就是件大事。
“静静,你与其在这里修补,不如去我那里。”他为她准备的那间卧室,配备了单独的画室书房,各种大师级颜料和画笔都要超过这幅画的稿费,“万一那人不死心,你也不能之后每天都守在这。”
林逾静颓然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辛苦画出来的作品被毁,那是一种从心而来的无力感。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陈京澍陪在她身边,再无助也有一个心灵支柱。
“那我收拾一下,这几天估计都要住在你那里。”排除私心作祟,陈京澍说的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匆忙打包好画框,在去往万襄四合院的路上,林逾静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祁渥雪。
又说:【师姐,之后四天我就不回宿舍了。】
祁渥雪先是痛骂一阵毁画贼,又回道:【你就安心补画,学校这边有我。】
...
距离林逾静上次去万襄四合院,已经时隔一个多月。
后来陈京澍多次相约,她都刻意回避那过于暧昧的二人世界。
着实没想到,她再度走进古朴的院门,是因为工作。
“先吃晚饭,再忙?”林逾静一进门,就抱着画朝卧室走去。陈京澍紧跟其后,眼底是无法忽略的求爱表欲。
林逾静心想,他说吃饭是假,吃她估计才是真。
于是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这几天都要以修画为先。”
陈京澍叹息一声,但还是没忘给她准备了滋补简餐。
林逾静属于一投入到工作中去,就会格外入迷。
她先是拿着铲刀,小心翼翼地将凸起的多余颜料铲除,再拿一支大号画笔调出深红色去覆盖近似血的颜色。
以人景合一的表现形式,将老人家和雍容华贵的牡丹结合。
等她起好轮廓稿,一抬头发现已是凌晨三点。
陈京澍斜倚在她床边似乎睡着了,而那碗她记忆里冒着热气的汤面,也坨成一团。
林逾静揉着脖颈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拍抚陈京澍,“我忙完了,可以睡觉了。”
陈京澍揉了揉眼睛,刚想拉着她手滚进床里,就被林逾静缩了下,“我还没洗漱。”
来时匆忙,她的围裙都忘了带过来。
现在衣服和手上全是油画颜料。
“那你快去,我等你回来。”
林逾静本意是分房睡的,而且也怕他再闹着闹着,又起欲望。
所以当她换好睡衣从浴室出来,看到陈京澍又睡着过去,还松了口气,格外小心从他身上爬过。
谁知她刚盖好被子闭上眼,就感觉到陈京澍从身后抱住她。
一张灼热的手掌贴着她小腹慢慢摩挲轻揉,吻也密密麻麻落在她耳垂和后颈。
林逾静被手指勾起的浪潮,于浓夜轻喘。
她想推拒,身体又诚实地不肯放过他。
“阿澍,很晚了。”她低声,音调却都像自带潮波起伏,“你不困吗?”
陈京澍攥着她腰肢翻身,两人终于面对面。
下刻,热烈急切的吻便落在她唇上,吮吸的声响挑动两人情悸。
林逾静觉得空气都因激吻变得稀薄,她想推拒,陈京澍便钳制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着摁倒在她发丝边缘。
“静静,你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我忍得有多难受。”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2章 底色
◎窥探到她故作坚强,却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底色。◎
今日陈京澍的吻带了些急迫, 确实如他所说,忍了很久。
也难怪每次和他见面,林逾静总觉得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迷离, 现在细想,分明是欲.望。
林逾静哼咛荡漾,性.事发生的太突然, 她脑子还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纠缠着。
比如想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是谁去毁了自己的画,还留下那些话。
又比如马上就要去可可西里,每年这个时候她情绪其实都很低落。
还有便是申博进度, jing美术馆的装修进度, 全美画展等等。
陈京澍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分神, 直接摸着她腿,翻身欺了上去, “静静, 专心一些。”
“唔...”她舌尖后知后觉别吮得发麻, 全身都湿漉漉的。
而始作俑者仍觉不够, 握着她一只手十指相扣,抵在床头,也抵在她心脏最深处。
等风停雨歇时, 林逾静软绵绵伏在他胸膛上。
还能感受到似阵阵海浪的冲叠, 他也还没从她身体抽身。
“阿澍...”林逾静还细密地喘息着,眼皮困得已经开始打架, “你这样,很伤身体。”
心脏病本就忌讳熬夜,更忌讳剧烈运动。
陈京澍偏是不儒雅的人, 连床上也是, 带着荒芜草莽的原始野性。
他的手臂懒懒搭在她腰肢上, 还正在用大拇指和食指丈量她腰身,不足一扎怪不得盈盈一握。
听到她的话,手掌已经又摩挲上她腰肢轻轻给她按揉,这是两人每次结束后陈京澍都会做的,算是事后独有的温柔缱绻。
“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刚刚结束爱意绵绵,陈京澍声音低沉沙哑,是别样的性感。
林逾静轻笑一声,将手慢慢挪移到他心脏处。
那里有一道很明显的手术疤,还有她的齿痕。
“疼吗?”她问。
陈京澍正摩挲她腰肢的手顿了下,随后回道:“疼过一阵,然后你回来,就不疼了。”
“陈总的一阵,是七年吗?”这还是林逾静第一次去提误会分开的那七年。
或许是太晚了,她大脑有些不清晰;又或许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彼此之间有了身体最深的接触,也会在虚洞时聊些触及心脏深处的。
“其实那七年对我来说...浑浑噩噩的,像一日万年,又像眨眼间。”一日复一日,他更像在一遍遍重演分开那天。
直到重逢,他的命运齿轮才终于重新运转起来。
十几岁的夏,终于有了轮转的秋。
林逾静眼角落下一滴热泪,“阿澍,对不起。”
陈京澍轻叹声,“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好好过之后的日子,别再拖进往日旋涡,就很好了。”
林逾静鼻腔更酸了,又听陈京澍低声,“我之前向你承诺过,允许你的掌心把握我的命运。”
林逾静捧住他颊侧,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