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没接,只直视着他眼睛,冷冷开口,“我要华仁2%的股份。”
“你说什么?”陈嵘清摘下眼镜,眯起的眼,终于透出一股凶戾。
“股份,或者我干脆放弃留学,守在陈京澍身边,陪他赌一把今宜姐本性良善,绝不会像您说的那样,赶尽杀绝,逼得我俩穷途末路。”
这次换陈嵘清彻底坐不住,“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一点点的股份而已,选择题给到您。”林逾静将照片塞回到牛皮信封中,重新推至陈嵘清手边。
陈嵘清起身,在包厢中徘徊多时,最后终于说道:“可以,那要你当着我的面,打电话和他分手,没问题吧?”
林逾静清笑出声,几分无奈,“陈先生,您肯定没谈过恋爱。”
分手,哪里是电话里,就可以三言两句说得清的。
况且,她和陈京澍分分合合太多次了,她自己都累了...
“您准备股权转让合同吧,我打电话。”
不到十分钟,王秘书敲门,递进一份盖有公章的文件。
林逾静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陈京澍的电话。
“逛完了?”
“没有。有点累。”
陈京澍还不知道她的真正用意,只随着她话音接茬,“在哪,我去接你。”
“我是说,谈恋爱好累,嫁给你好累。”
“什么意思?”duwo.org 比奇小说网
陈京澍警惕起来,又问:“你在哪?”
“阿澍,要不然,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陈京澍吸了口气,略带冷冽的语气里,能听出他极力克制的怒意,“刚过几天好日子,你又闹什么?”
“...”她索性沉默,只看着陈嵘清,挂断了电话。
“再说下去,我俩一定要吵起来。看来,没办法当着您的面分手了。”
陈嵘清挑了挑眉,只指了指合同,“那我回去静候林博士佳音。”
林逾静看着他起身,然后又在门口处停了下脚步,“记得股权交易的截止时间,你还有五个小时。”
包厢门被重新关上,有人心满意足,有人如至冰窖。
林逾静没落泪,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她也没哭的时间。
只回拨了陈京澍电话,说道:“我在颐和园。”
“去门口等我,别乱跑。”陈京澍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同她说话,“不然我会真的忍不住,打断你的腿,锁在我身边。”
第66章 分别
◎兑现你我最后的承诺,夏日飞雪。遥祝,前途光明。——知名不具◎
陈京澍是在部门会议上接到林逾静电话的, 按照平常的习惯,他会挂断所有会议期间的来电。
但她的电话,似乎就算是他躺在急救台上, 都会先要求医生暂停下手术,先接听她电话更要紧。
所以当她冷冷说出“要不然,我们就到此为止”这句话时。
陈京澍眼前先是突然一黑, 然后周遭世界都安静下来。
他扶着露天走廊的栏杆,大滴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再问对面什么,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陈京澍再看自己握着手机的手, 正在剧烈颤抖。
他深呼吸一口气, 先吃了片速效救心丸, 刚准备再回拨电话质问个清楚。
林逾静的电话来电就又响了起来,那一秒钟, 他脑子里有很多种想法。
或许是她逛街途中, 和朋友们去棋牌室玩, 真心话大冒险也未尝可知。
可接通后, 答案显而易见,一切依旧是他的自作多情。
陈京澍转身,回到会议室, 拍了下任墨引肩膀交代, “接下来的会议你主持,我出去一趟。”
再离开, 褚言似乎瞧出他的不正常,紧跟着他一同出来,“怎么了, 要不要我一起?”
陈京澍不想褚言知道这事, 就算是她铁了心分手, 也不想自己身边任何朋友埋怨她,“没事,我去一趟今宜姐那里。下午会有婚庆公司的人过来,你直接帮我代签下合同。银行卡留在办公室抽屉里了。”
褚言没多想,还一脸喜悦,“那提前祝京哥和静静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京澍笑了声。
再转过身去,手掌都紧攥成拳,虬结而起的乌青色血管狰狞蔓延至整个手臂。
他心中冷哼: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现在就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一次又一次妄图玩弄他感情的丫头抓起来。
就算强扭的瓜不甜,他也有手段和本事,让她和自己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只是从中央商务区到西郊海淀的路,稍一堵车就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又开始担心林逾静是不是遇到了其他困难,比如她母亲和弟弟骚扰她,全美画展不顺,或是又听到了什么媒体八卦。
反正,分手这事肯定不是出自她本意。
特别当他的车子驶过颐和园门前的路,隔着另一条马路的距离,一眼就瞧见孤零孑然又削薄的姑娘。
她穿着素色衣裙,站在树荫下,呆呆愣愣,眼底无神。
盛夏的天,也不知她站了多久。
陈京澍皱了皱眉,不免责怪自己:干吗让她站在颐和园门口等他,随便找个咖啡馆等不行吗?
嗯!
更不怪林逾静提分手了,都怪他还不够细心。
当拐过弯,车子停到她面前。
初时挂断电话那刻再大的火气,都变成了不忍,心疼。
林逾静在挂断电话后就出了茶馆,她站在颐和园景区旁的树下,心中倒是没有太多想法。
只呆滞的,放空的,盯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从前过往,爱恨嗔痴。
都像这盛暑天催出的汗,黏黏腻腻,虚力难从心。
直到陈京澍的车子停在她面前,林逾静才恍然醒神。
还没等她挪步,陈京澍已经推门下车,面无表情拉着她手腕,将她推上副驾驶。
从前陈京澍不爱开车,多半是司机和褚言开。
直到两人关系愈发亲密起来,他又总喜欢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碍着外人在不方便,大少爷才纡尊降贵做她的专属司机。
车厢内很静,陈京澍没同她说一句话,脸上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克制在理智内的,汹涌澎湃的情绪波动。
“阿澍...”
“...”
陈京澍不理她。
林逾静低声叹了声气,低垂下头,左手大拇指扣着右手大拇指。
感觉今日车厢内,连他身上的乌木沉香味道都淡了很多。
她再抬眸,发现并不是回静园的路,可她连问一句原因的话,都说不出口。
直到车子驶进一条花荫小径,正值盛夏,草木葳蕤。
绕过中心的喷泉,是一泓潺潺自流的小溪,一路蔓延进中式朱红大门内。
“下车。”陈京澍说道。
林逾静看着眼前正在建造的四合院皱了皱眉,叹息一声,跟在陈京澍身后下了车。
“静静,四合院还得接地气了好。这一处闹中取静,无论是空气还是距离你的美术馆,附近学校,公共设施都很近。宜居,也适合养孩子。你肯定喜欢吧!”
陈京澍始终没看她,像是自说自话,“反正你读博,也不影响结婚这种事,咱们该领证就领证,我只要工作不忙,就飞去俄亥俄看你。”
“你觉得怎么样?”
林逾静垂着头,长发遮住她一半脸,手指捏着链条包肩带,甲床都失去了血色,“我电话里,都和你说了。”
陈京澍刚还舒展温和的眉眼,瞬间被浮动着的怒意替代,声音都透满了寒气,“还敢提?”
“...”林逾静沉默下。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林逾静咬了咬唇,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咱们分分合合那么多次,也该习惯没有缘由地分离了吧?”
“习惯你喜怒无常,作天作地,敏感别扭吗?”
林逾静勾了下唇角,“对,我又敏感别扭了,所以,就...”
“没有就。我不管你又在发什么疯,这个手我不分。”陈京澍单手插兜,直勾勾盯着她眼睛,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想要逼着她屈服。
林逾静撩了把被风吹乱的长发,十分平淡回道:“我都忘了,咱们从来没确定过关系,其实我也就知会你一声。”
不是祈求他,也不是商量。
而是,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