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不由皱眉,说道:“冬天的夜里,在盘山公路停车,那可是很危险的!”
“没办法,我们不能贸然把野生动物带到车上。”徐继白解释道:“我都不知道当时林学妹哪里来的勇气,拿着三角警示牌就往山上山下摆放,我都要吓死了。”
祁渥雪表示这都不算什么,说道:“那你是不知道我们去江西的山里做数据采集,在山上遇到四个翠鸟偷猎者的事。”
“林逾静,直接抛下所有人,伪装成和同学走散的迷路驴友。一边让我们报警,一边拖着那群人,给我们做了一路的记号。”
翠鸟虽不算濒危保护动物,但为了其漂亮的羽毛,一直被偷猎者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杀。
林逾静像讲述别人的故事,语气轻松,“我们都知道,那几只翠鸟如果被带走。下场就是为了保持它羽毛艳丽的颜色,而被活着砍掉头颅,撕掉翅膀。”
“这么残忍!”
“单是说着,就很残忍了,亲眼目睹只觉更加触目惊心。”
褚言朝着林逾静竖了个大拇指,问,“那后来,救下那几只翠鸟了吗?”
祁渥雪点头,“翠鸟是没事。但林逾静为了追其中一个偷猎者,直接失足从山上滚了下来。”duwo.org 比奇小说网
“我们背着她赶去山里的小诊所时已经很晚了,而且没有麻药。她就咬着块毛巾,在大腿上生缝了十几针。”提起这件事,祁渥雪就会想哭,因为她就亲眼看着,林逾静差点滚落悬崖。
“傻死了!”祁渥雪眼睛一红,“自从那之后,她连短裙和短裤也不穿了,觉得不漂亮。”
林逾静戳了戳祁渥雪手臂,她还在笑,“可我觉得那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一没生命危险,二没骨折。”
沉默多时的陈京澍,突然看向她,问道:“保护动物的勇气值得鼓励,但为什么不能先好好保护自己。”
林逾静若有所思,苦笑着低垂下头,有些自嘲地回了句,“它们比我有价值。”
这句话一出,在林逾静没看到的视角里,陈京澍眼眶都红了。
很久之后,他和褚言突然聊起这件事,连话音都是颤的,“原来听她自贬,我心脏会那么疼。”
“不提了,不提了,学姐最不喜欢提旧事。”张嘉乐岔开话题,给林逾静夹了一块水果蔬菜沙拉里的芒果。
失神的人,也没看是什么,直接便用筷子夹起往嘴里送。
陈京澍皱了下眉,快速伸手从林逾静筷子上夺下芒果,“她不能吃芒果。”
一整个餐桌的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看这场两男争一女的狗血戏码。
“啊!学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张嘉乐立刻道歉。
林逾静手中的筷子也被陈京澍直接拿走,“芒果汁都不能碰的。”
“学姐,你芒果过敏严重吗?”张嘉乐回忆,“我之前应该没给你送过芒果吧。”
“刚刚只顾着想从前的事,是我自己没注意。”林逾静这才从晃神里清醒过来,解释道:“我过敏不算严重,就是全身会起红疹,又痛又痒。”
倒是祁渥雪抓住了重点,看向陈京澍问道:“前夫哥是怎么知道,我们静静芒果过敏的事?”
林逾静赶紧拍了她手臂一下,“别乱叫。”
“前夫哥?”陈京澍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网络梗。就是爱得深沉又没结果的,前男友的意思。”祁渥雪解释道。
陈京澍边拿纸巾擦手,慢悠悠说了句,“知道前妻姐过敏,自然是她在我面前吃了一整个热带芒果。”
“...”
林逾静无语的同时,也回想起来澎镇夏天。有邻居送来一箱热带芒果,每一个都澄黄饱满,散发着浓郁果香。
从前她家里买的芒果,都会被父母偏心的只留给弟弟吃,她到了澎镇后才第一次知道芒果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吃完没一会儿,就开始全身起红疹,又刺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她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打滚。
陈京澍冒雨跑出去给她买来过敏药和药膏,内服药她快速就吃了,涂抹药膏时才想起来陈璇不在家,后背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林逾静红着脸,坐在卧室床上喊陈京澍名字。
他进去时,她就拿被子盖着前半身,露出光洁雪白的后背,问:“你能帮我涂后背吗?”
少年人,喉结抵着衣领,连克制都难以自持,不住地吞咽口水。
然后,陈京澍涂着涂着,突然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她喊:“你怎么了?”
陈京澍的回答,让林逾静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笑出声。
她也真的笑出了声,就在陈京澍阴沉沉注视着她时。
“笑什么?”陈京澍低声警告道。
林逾静挑眉,“笑某人,给女生涂药,自己害羞到流鼻血。”
“...”陈京澍撇了撇嘴,半晌也没想出一句回怼的话。
“这么说来,过去多年,陈总都还记得关于静静的细节。看来当初对这份感情很是深刻。”祁渥雪颇有感触道。
陈京澍回得坦然,也没有自持身份,或是因为自己被大家调侃而显得别扭,说道:“认真对待一段感情,不该是件正常事吗?玩弄感情,没什么好骄傲的。”
作者有话说:
《勇敢》
演唱者:陈少爷
【叹息更长】【手握话筒】【我们的遗憾,越痛越纠缠。要怎么逃脱,回忆太泛滥。】
陈少爷:今天发现,静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勇敢和优秀。但也比我想象中过得不如意。我是希望她能生活的很好的,我宁愿我是那个吃苦的,她是吃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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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认输
◎“静静,那我对你认输,好不好?”◎
林逾静低垂着头, 努力将视线聚焦在筷子上,可发现无论如何,余光内都是陈京澍的身影。
尽管模糊, 但还是能看出他脸上低沉落寞的表情。
话音淡淡,却在细品后极易被发现那是伤情的底色。
“听陈总的话音,怎么感觉您当初和林同学分手, 不怎么愉快?”有人好奇问道:“难道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初冬的餐馆包厢,空调暖风温度开得足,吹得人脸颊皴红。
林逾静半披散着头发, 才勉强盖住耳畔垂血。
“静静, 可以讲讲吗?今天在座三分之二都是你娘家人, 我们给你撑腰评理,看是谁的错。”
林逾静的笑顿时有些僵硬, 先是摸了摸鼻尖, 思索着如何应对。
她想陈京澍此刻一定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听她如何将曾经那段由欺骗组成的童话故事, 重新编排讲述。
并且好奇,她的“娘家人”听了之后,会如何帮她讨伐那段不欢而散的初恋纪事。
“那个时候...”林逾静张了张口, 第一次觉得自己语言组织能力是那么的弱。
既做不到美化自己, 又无法扭曲事实。
“那都是很多年前,我们年纪尚小时的事了。”她没想到陈京澍会突然开口解围, 并把话题直接终结,“彼此对感情的认知都是懵懂又天真的,不适合再去以成年人的视角二次评判。”
祁渥雪在桌下握住林逾静的手, 附和道:“陈总说得有道理。况且, 感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还是要主人公自己, 冷暖自知。”
“其实我更好奇,陈总和静静会不会因为之前的感情,影响现在的工作。”徐继白憨憨一笑,“仅是我作为联盟创始人的好奇。”
陈京澍淡淡道:“作为合作方,我现在更关注林同学的能力。”
林逾静小心抬眸,正对上陈京澍视线。
他目光沉寂,有微凉的雪意寂寥。
像是在说,轻舟已过,他并非刻意维护,而是不愿再去撕扯自己的伤疤。
他们之间,除了爱恨,还隔着母亲、生死、抛弃和欺骗。
细究起来,宿命被纠缠得太深,如大树盘根错节的根茎。
她伤,他自然也不可能独行其是。
于是嬉笑间,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旧事被翻页过去。
午间聚餐结束,已近上班、上课的时间,大家站在餐馆外准备散去。
林逾静和祁渥雪站在一处,张嘉乐就紧紧跟在她身边,怀里是她打包好的画,肩上背着她的包。
“真不用我和徐继白送你俩?”开完会,祁渥雪和徐继白要回联盟针对今天提出的重点问题,再进行复盘丰富。
“客户住在南郊,太远了。”林逾静一早就和客户约好下午去送画,“有张嘉乐陪我,我们坐地铁转乘公交,就当下午去散心。”
祁渥雪点了点头,“好吧。有乐乐陪你,我也放心一点。”
“京哥,你还真别说,我现在越看那个小孩,越觉得他和你高中时特像。”褚言趴在车窗沿上,悠悠说了句。
陈京澍没搭腔,只冷冷回头瞥了林逾静一眼,才发现林逾静和张嘉乐皆是穿了相同款式的白色呢子大衣。
两个人匀称的高挑身材,帅哥靓女并肩站着,是足以让路人感到赏心悦目的程度。
“烈女怕缠郎加上初恋buff,小张还真有可能追到静静。”褚言回过头,正对上陈京澍阴沉的表情,被他冷飕飕的眼风剜了一下。然后识相地立刻转移话锋,“当然,那也是因为他和你太像了。人嘛,都会反复栽在初恋上。”
“你要是觉得闲,就自己跑回公司。”陈京澍皱着眉,突然推开了车门。
褚言还以为他恼羞成怒,真的要把自己丢下车,赶紧又辩解道:“不过现在你俩一点也不像。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的陈总才更具吸引力,我个人更爱人夫叔感的您!”
谁知陈京澍根本没搭理他,双手没入西裤口袋,对着不远处的人叫道:“林逾静,你去哪里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