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星曜眯着眼睛看着黎明曜不语,黎明曜也颇有耐心地微笑着,不急不躁。过了一会,阳星曜挪开了眼睛,说:“曜儿还是这么心软。”言毕,就不再说别的话了。黎明曜娇俏一笑,说:“多谢爹爹。”说完就回头招呼七巧跟上,一起往柴房走去。
一路上,七巧紧张地绞着手帕子,黎明曜则是一言不发。到了柴房门口,守着的年轻人看到是黎明曜来了,行了一礼,自觉让开了,黎明曜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那小伙子把头低的更低了,好像怕黎明曜看清他的脸似的。
七巧没注意这么多,看到守着的人让开了,就赶紧去打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侧躺在柴堆上的妹妹,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七巧赶紧跑进去,轻声呼唤着:“九连,九连!你醒着吗?”
躺在地上的姑娘抬起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听到姐姐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等她对了半天焦,终于看清七巧的脸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七巧身后华丽一身的黎明曜。
黎明曜背对着光源,所以九连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全身的金银线在晨光里闪闪发光,仿佛黎明曜的全身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颇有些天人下凡的意思。
九连的心里突然像被扎了一根刺一样,尖锐地刺痛了一下。昨天黎明曜还是个灰头土脸的姑娘,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了光芒万丈的高贵公主;她们从小接受着严苛的训练,仪容步态,言谈举止,梳头理妆,无一不是从小刻苦练习到大,哪一项不比面前这个女孩强,可是只能躲在阴暗处,等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主子。
现在,主子出现了,却一脚踹开了她。
九连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像个笑话。
七巧没那么多心思,她只看到九连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很不舒服的样子。七巧想查看一下九连的伤口,但黎明曜没说关门,她也不敢有什么请求,只能小心翼翼地抬手按了按九连捂着的地方,轻声问:“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七巧轻轻一按,九连的脸都黄了,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五官都扭在了一起。七巧吓得不敢再动,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黎明曜站在门口,仔细看着九连的表情,一回头,轻声吩咐道:“去回少主,带个妇科大夫来瞧瞧。”
门口的年轻人二话不说,行了一礼就走了,引得黎明曜又看了他一眼,但只能看到个背影。黎明曜转回了头,抬脚迈进柴房,走到九连身边蹲下,轻声问:“除了肚子疼,还有哪里疼吗?”
九连赶忙要起身,被黎明曜摁住了,只得躺在柴堆上说:“多谢小姐关心。除了腹部,手臂也撞在了床上。”黎明曜撩起九连的衣袖捏了捏看了看,又让九连试着抬一抬转一转,站起来说:“胳膊没什么问题,没伤到骨头。腹部倒是有些棘手,且看大夫怎么说吧。”
九连听见,费力地抬起眼睛看了黎明曜一眼,但是疼痛让她不得不再次低下了头。黎明曜吩咐七巧在这里照顾九连,自己走出柴房,看向阳星曜所在的正屋不语。
七巧给九连把柴堆整理好,让她能躺的舒服些,嘴里絮絮叨叨轻声埋怨着九连昨天的行为,不经意却瞥见了黎明曜背影。这背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上金银线的关系,七巧觉得,黎明曜的身上,似乎散发出细细的光芒。
没过多久,刚才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再一次出现在了门前,身后跟着一个老者。年轻人低着头说:“小姐,少主说,这件事但凭小姐做主。小姐想要什么,不用再问少主,自己决定就好。”黎明曜点点头,转身对着大夫点了点头,说:“里面这位姑娘昨日腹部被碰撞了一下,现在疼痛难忍,还请大夫为她诊治。”
大夫没有立刻去看病人,反而先看了黎明曜一眼,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昨天请大夫给阳大江一家诊治的那位?”黎明曜一笑,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大夫赶紧跪下,说:“老小儿也姓阳,不成想在这里见到小姐。礼数不周,还望小姐莫怪。”说着,就要磕头。
黎明曜赶紧让七巧把大夫扶了起来,说:“先生言重了。德祖一家都是因我受伤,为他们诊治也是理所应当的。今日里面这位姑娘也是我的侍女,还要辛苦大夫也为她诊治诊治。”
大夫赶紧点头,走到柴房里去看九连。黎明曜一点头,让七巧也跟进去看着。等里面稳定下来了,黎明曜转头看向门口的年轻人,只见他已经躲在门旁边的阴影里,垂着头,看不清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