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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隔天下午，方知语就收拾收拾回了松山镇。
一进家门，妈妈照例准备好了一桌硬菜，还有她爱吃的水果零食。昨晚母女俩在电话里的争吵，也就无声消弭了。
表弟婚礼正日子是在小长假第三天，但从第二天开始，方知语就跟妈妈一起去帮舅舅一家查漏补缺各种明天婚礼要用的物品。
婚礼当晚，喜宴结束，从酒店回家的路上，李毓芬就开始念叨：“你比新娘子漂亮多了，你穿婚纱肯定更好看。”
方知语无语：“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这么说合适吗？”
李毓芬振振有词：“我又没当着你舅舅他们的面说。”
方知语摇了摇头，没接这话。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表弟的婚礼多少还是刺激到了妈妈，回到家里，李毓芬又开始唠叨方知语的人生大事。
方知语被妈妈拦着没法卸妆，只无奈道：“这种事我有什么办法。”
李毓芬说：“你努力呀，从小我就教你要努力，要争第一。眼看别人都结婚了，你怎么就落下了？”
方知语说：“恋爱结婚是靠努力就能成的吗？”
“那你不努力肯定成不了呀！”
方知语张口结舌，心说她当初在顾赫平身边努力了那么多年，结果还不是这样。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她有时觉得妈妈特单纯，好像在妈妈眼里，结婚就是外在条件差不多的一男一女凑到一起就完事，其间种种个人差异都不重要，更别说品行性格方面的考量。
也正因此，她这两年其实渐渐有些抵触跟妈妈聊婚恋方面的想法。
方知语心中叹息，嘴上应付道：“我工作都忙死了，哪有时间精力去认识新人。还是你帮我多看看吧，有合适的再推给我。”
李毓芬语气不善道：“你就赖，最好全赖给我，让别人都说是我完不成任务，不能把你嫁出去！”
“哎呀妈，你好好的又说气话。”
李毓芬说：“那你还想让我说什么？给你找的小盛，你自己也有意向吧，还不是没成！”
方知语火气也上来了，攥着卸妆棉说：“人家摆明了想找个温顺听话，在外能帮他撑事业，在家能给他当贤妻良母的……别说他自己犹豫了，就算他非要找我，我也不干！我图什么呀？”
“你图什么，除了结婚你还要图什么？！”
“结婚结婚，这种明显要让我吃亏的婚，你也想让我结？”
“不然呢？哪个女人结婚不吃点亏啊！大家都一样！”
方知语一顿，当即被气得大脑一白，诘问：“大家都吃亏就不算吃亏了吗？那你为什么还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抱怨了一辈子？！”
李毓芬顿时涨红脸，梗着脖子道：“那我也结了婚生了孩子了，我完成任务了，我问心无愧！”
方知语气得头晕，剧烈的烦躁和恼怒在汹涌。
可她又不忍心继续对妈妈恶语相向，但暂时也无法平静对话。
想了想，她径直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背起包，提着箱子就往外走去。
李毓芬回过神，忙追到玄关：“你干嘛去？”
方知语低头快速换鞋，没去看她：“回宁城。”
“不是明天一早走？这么晚了你回什么……”
李毓芬话没说完，方知语已经走出去，砰地拉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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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宁城已经快要十点。
宁城跨年的气氛比松山老家浓郁多了，随处可见张灯结彩，各个商业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方知语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而是七拐八拐，去了大学母校后面美食街上的一间烧烤店。
这里是她的「深夜食堂」。
自工作以来，每次遇到什么不开心，她就来这间店里，点上几串烧烤，偶尔还会来一扎啤酒，烦恼就全消散了。
不过今年，哦，现在应该说是去年，她自己开工厂，实在太忙，已经足足一年没来过了。
走进店内，老板居然还记得她，笑得慈眉善目：“呀，好久没来了吧。”
方知语一愣，有些意外，但很快也笑笑：“是啊，太忙了。”
这间店的顾客基本就是附近的大学生，虽说元旦放假，但学生有学生的作息，这个点店里倒也没什么人了。
方知语找了窗边一张桌子坐下，荤素搭配，点了几个串。
等老板将烤串端上来，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总算慢慢将跟妈妈的争吵抛至脑后。
可心情依然是湿漉漉的，还带着明晃晃的割裂感。
方知语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听妈妈抱怨过无数次爸爸如何不好，如何漠不关心，抱怨她为爸爸当牛做马，却换不来任何回报，更抱怨要不是为了小孩，她早就跟爸爸离婚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妈妈刚才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那句“哪个女人结婚不吃点亏”的。
方知语叹了口气，又起身去冰柜里拿了一听雪碧。
冰凉刺激的饮料入喉，她才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雪碧见底的时候，门口忽然又走进一个人。
方知语瞥见个影子，脑中立马警铃大作。抬头看去，果真是顾赫平信步走了进来。
她人都快傻了，没想到在这儿竟也会遇到顾赫平。
顾赫平显然也看见了她，在门口顿住了脚步，无声与她四目相望。
还是在厨房忙碌的老板发现有顾客进来，跑出来迎接。一见来人，老板脸上笑容愈发亲切：“哟，你也好久没来了。”
方知语听出老板话中的熟稔，疑惑蹙了蹙眉。
但那头顾赫平已经从她脸上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在她前面那张桌子，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老板殷勤拿来菜单，叫他点单。
方知语也就顺势将目光从顾赫平身上移开，低头继续吃自己的串。
可吃着吃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飞散。
在她的记忆中，顾赫平来这找过她一次。
那还是她在他身边的第三年夏天，记不清为了个什么事，顾赫平嫌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