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将末,气候却仍旧寒冷。
凛冽风雪呼呼吹打着樊家宅院的大门。
院儿里张灯结彩,喜气热烈。
今天是元宵灯节,樊家人都齐聚一堂,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樊老爷子端坐在主位上,指挥下人装点灯饰。
樊家长子樊书业怀里抱着四岁的三子,含饴地逗弄着。
“小峰,快把老虎扔了吧,怪脏的。”
一旁的继夫人嫌弃地看着儿子手里攥着的红布偶老虎说道。
老虎只有半只,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在家大业大的樊家看来,的确不如垃圾。
但小峰却眉头一皱,将布偶老虎攥得更紧。
“不,这是我的,我喜欢。”
樊书业眼里充满了宠溺之色,说:“好,小峰喜欢就让他玩吧!”
这时,一声惊呼打破了宅院里的慈宁跟温睦。
“爹,团宝不见了。”
一位身穿单衣的少年站在厅堂门口,充满惊慌和焦急的喊道。
樊书业双眸冷淡,声音里毫无感情:“不知道。”
少年瞥见小峰手里的半只布老虎正是弟弟团宝的唯一玩具。
他目光冷寒的质问小峰:“团宝的布老虎怎么会在你手里?”
继夫人冷哼:“这么个破东西,小峰就想拿来看看,团宝却小气吧啦的,看把我们小峰打的,头发都乱了。”
樊书业跟着也冷道:“哼,团宝这孩子太不听话了,都不知道谦让着弟弟。”
“我本来想罚他,若不是他跑得快……”
少年心头一惊,忧声喃喃道:“天寒地冻的,小宝一个人跑外面去了?”
“他跑了有多久?”
樊书业语气依旧冰冷:“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团宝只有五岁,只身在冰天雪地里待上一个时辰,父亲竟然无动于衷?
团宝也是他的亲儿子啊!
少年强忍怒火,转身跑出宅院冲进风雪之中。
他在漫天大雪里寻找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找到了怀里紧抱半只布老虎,蜷缩在雪地里的团宝。
此时,风雪一层又一层地盖在他小小的身躯上。
五岁的小团宝嘴唇被冻得发紫,闭着眼睛不停哆嗦。
少年把他搂在怀里,只听耳畔间悠悠的说:“哥哥,布老虎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团宝不给,谁也不给……”
少年满脸愤怒,含着眼泪说:“团宝,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团宝被冰冷刺骨的寒风吹得不停哆嗦,但却对哥哥露出微笑:“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是不是死后就能见到娘亲了?”
少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团宝就在他怀里头一歪,闭紧了眼睛。
“啊!”
少年在雪风里爆吼了一声:“樊家人你们听着。你们害死了我娘亲,害死了我弟弟,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这声怒吼惊醒了睡梦中的叶蕴棠。
黑暗中,她坐在床上,第一个念头就是,刚刚的梦到底是哪一本书里的情节?
作为一个资深穿书者,叶蕴棠已经连续穿书九次了,但无一例外全是群演,且基本上都是一出场就领盒饭的那种,卑微至极。
而每次穿书之前,她都会无一例外地做一个跟某本书剧情有关的梦。
接着就会穿到那本书里。
不过,刚刚那个梦的情节到底是出自哪本书,叶蕴棠一时还真没啥印象了。
她打开灯,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发现已经黑了九个。
如果最后一个指甲再黑掉的话,那么叶蕴棠就将永远被封印在书里。
这是越系之初她和系统定下的契约,只要叶蕴棠能在某一本书中活下去,即可获得丰厚奖励。
而且还有十次机会之多。
是以,叶蕴棠当时毫不犹豫就签下了契约。
然而,穿越进书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运数有多么丧逼!
即便有十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叶蕴棠感慨自己连条猫都不如。
她叹了口气,又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刚一睡下,朦胧中,一道龙卷风骤然间拔地而起,直扑向叶蕴棠。
叶蕴棠一怔,知道这是又要穿越的节奏,转身便想开溜。
但风速绝尘,倏然间就到了近前,叶蕴棠根本来不及躲,吃了一嘴的风沙,人也被连带卷起,滚上了天。
她被风卷得迷迷糊糊,不知吹到了哪儿?
风瞬间突然停了,也没打招呼,摔得她七荤八素。
因为感到了疼,她这才明白已经出离了梦境,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样子。
临睡觉前她穿的是件白颜色的睡衣,如今穿着的却是类似于道袍的粗布麻衣。
麻衣上写着个温字,想来应该是家族名儿。
且这种衣服的款式叶蕴棠很熟悉,因为她之前穿书时也穿过这种粗陋款式的道袍。
看着自己手中那把充满裂纹且还有豁口的残旧宝剑,叶蕴棠终于意识到自己又穿书了。
山风吹动身上的衣服,叶蕴棠发现这衣服居然还有两层,外面那个温字不停地在抖,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还写着个仇字。
叶蕴棠猜出温家跟仇家这俩家族大抵上素有恩怨,还发生过激战。
这件旧麻衣应该就是温家杀了仇家某位不知名的小兵后夺来的战利品,然后直接贴上温家的字号发给自家的底层弟子穿。
能够穿这样衣服的人想来不可能是级别高的人,一般都是冲锋陷阵的炮灰,是那种在剧里挂了导演都不会给一个特写镜头的纯死跑龙套。
叶蕴棠又看看那柄残缺不全的宝剑,可以确认自己的身份仍然和过往无二。
她低喟一声,兀自嗟呀着,开始寻思自己究竟穿越到了哪儿本书里。
相较以往的经历这次穿书来的太过突然,叶蕴棠一时回忆不起来哪本小说里出现了温姓人家。
有鉴于适才被龙卷风抛弃于百米高空都没摔死,她猜测自己穿的是本仙侠小说。
温家应该是修行的家族,而自己的级别差不多在练气到筑基之间的水准。
不过,得亏是本仙侠小说,不然刚穿进来第一步就惨遭摔死大概也算是穿越“死”上最悲催的壮举了。
忽见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巍峨坚实的宫殿,云气蒸蔚。
叶蕴棠凝然仰望许久,越看越觉得这沧桑的宫殿透着一股深邃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