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对似乎洞悉了刘羡阳内心的顾虑,神色不变,看着常武礼在石板上刻画符阵,同时传音给高大少年,解释道。
“我曾于古籍中看到过一个名为幡阵阁的宗门,此宗以用旗幡布阵著称,其布阵所用的旗幡法宝众多,当中就有阴阳八符幡。”
陈对稍作停顿,声音再度在刘羡阳心湖响起。
“阴阳八符幡分阴幡和阳幡,我看这四个旗幡上的图案,应是阳幡。”
听到此处,刘羡阳忽然想起昨日司桦舟曾言,他们之中有擅长禁制一道的修士。
其手中有一灵器在阴阳交替之际,能发挥出堪比法器的威力。
紧接着,陈对的话语证实了刘羡阳的猜测。
“阴阳幡,需用四杆阳幡、四杆阴幡,皆为灵器,论杀力,甚至算不得灵器,布阵时方能发挥其作用,可以视为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器。另外,之所以阴阳搭配,是因只使用阳幡刻画阵法过于霸道,极不稳定,然而其威力极高,甚至比阴阳并用还要强劲。”
刘羡阳恍然点头,心中了然。
阴阳调和。
陈对余光看见高大少年点头,旋即又说道:“尤其阴阳交替之际。”
说完,刘羡阳心湖中就不再响起少女的声音。
而常武礼则抬头看了眼天色,加快刻画符阵的速度。
随后,他示意中五境的众人,各自站在两个旗帜中间的位置。
陈对手握长剑,朝着大门的位置走去。
刘羡阳则很识趣地跟着少女,往后退,退到刚进去院子的石阶上。
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位名叫黄若的女子。
刘羡阳好似蹲在铁索井旁,看妇人们因为打水吵得面红耳赤的庄稼汉,他双手拢袖百无聊赖。
一旁的黄若也学他一般,双手拢袖,蹲在石阶上,屁股朝仪门。
还朝他靠近了些。
刘羡阳一脸警惕,黄若眼神真诚,小心翼翼看了众人一眼,嘿嘿一笑道。
“嘿嘿,问你个事?”
刘羡阳看了眼院子里的众人,常武礼以及刻画完阵法,众人各自站在一处,随后悬空盘坐。
地上的阵法忽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随后,刘羡阳看向一旁的女子,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啥事?”
黄若压低嗓音道:“你有没有那种可以改变容貌的法宝?”
说完,少女眼神闪躲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睛不经意看向不远处黑衣少女的背影,只是她又瞬间羞红脸,低下脑袋。
刘羡阳不明所以,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
目之所及,是陈对修长的身影,以及盈盈一握的柳腰。
黑衣少女似乎察觉到刘羡阳的目光,微微侧头,轻哼一声。
刘羡阳见状,轻咳,连忙收回视线,干笑着摸了摸鼻梁。
刘羡阳扭头对黄若说道:“没有。”
说完,上下打量起不知真实年纪,模样年轻的女子。
她和少年一般模样,如同蹲在村口看戏的庄稼汉,毫不顾忌自身形象。
刘羡阳好奇又不解地说道:“等你到了玉璞境不就可以改变容貌了吗?”
在陈对与他闲聊时,前者给他讲述了许多山上炼气士的事宜。
炼气士,所谓炼气,便是炼化天地源气,凝练出其中的灵气,排除其中污垢邪祟之气,以壮自身。
陈对尤其提到过,山上炼气士境界分为十五境界,又分为上中下各五境。
其中,第十一境,也就是上五境中的玉璞境。
在修炼到这个境界之后,炼气士体魄身躯将质变,与武夫金身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比不得金身境武夫体魄强横,但也不会逊色太多。
至于何为玉璞,实为璞玉。
如同字面意思,修习至玉璞境的修士,身如琉璃,无暇无垢,返璞归真。
从此,寿命绵延不去提及,便是肉身也可水火不侵,万邪不惧。
模样如同少女的黄若,听到少年的答复后神色暗淡。
可是听闻高大少年之后的话语,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呆滞。
是上五境的那个玉璞境吗?
她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上五境对于炼气士来说是何等的遥遥无期,尤其是他们这种山泽野修。
因为,这不是靠努力就能达到的境界。
且不去说修行天赋,以及得天独厚的机缘,单单是心魔二字,就是无数修士有望鲤鱼跃龙门,却又望而却步的原因之一。
更有甚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涉险跨出了那一步,最终落得身死道消。
黄若看向刘羡阳的目光有些古怪,不过旋即释然。
眼前看似少年,实则真实年龄已近甲子的人,是拂源宫的少宫主,杨源。
作为未来拂源宫的宫主,哪怕他修行天赋极差,拂源宫自然会有无数天材地宝,古怪功法助他境界攀升。
老话说,钱不是万能的。
可这是山下的老话,钱也是山下的钱。
或许也有山上修士会觉得有道理,那不过是那些修士方寸物中神仙钱不够多而已。
若是拥有堆积如山的雪花钱,他们也会改变想法。
好比皑皑洲财神爷刘聚宝,传闻他修行天赋极差,那刘聚宝能有如今上五境的境界,全是凭借的神仙钱堆出来的。
因为,皑皑洲刘聚宝,这个神仙钱堆砌出上五境的财神爷,掌管天下雪花钱。
是真正有着堆砌如山的雪花钱,而且不单单是一座。
所以,以拂源宫的家底,虽不如皑皑洲刘氏,但也丰厚无匹。
为了未来的宫主,花些神仙钱寻些洗髓伐骨的天材地宝,买些让人境界可以飞速攀升的神丹妙药,堆砌出传说中的上五境,还是有希望的。
黄若叹息一声,蹲在高大少年身侧无精打采,显得身型更加瘦小,她小声嘀咕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谱牒仙师和山泽野修,仿佛就如同一墙之隔的两户人家。
前者是大富大贵,锦衣玉食的钟鸣鼎食之家,后者则是朝不保夕,整日为了生计奔波的贫苦破落户。
刘羡阳闻言有些恍惚,似乎从他开始修行那日起。
他就不曾关心过自己将来的境界几何,是否会遇到瓶颈,会停步于哪……
……